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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女儿不孝，你养我这么大，我却连墓地都买不起，还要打扰妈妈的安宁，才能让您入土为安……”
除了风声，无人回应。
顾吟流着泪，将自己曾经撕开的那张全家福，颤着手拼在一起。
照片里的父女终于重逢，可她却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永远失去了重逢的机会。
无尽悔恨和痛苦快要将灵魂撕开。
顾吟将破碎的全家福紧捂在心口，绝望恸哭。
如果自己没有爱上裴枭……一切会不会不同？
这时，墓碑前突然多出一束白菊。
沈执与蹲下来抱住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顾吟感受他怀抱的顾暖，干涸的眼眶又被泪浸染得滚烫：“执与哥，我想回家。”
沈执与红着眼允诺：“好，我带你回家。”
不想刚起身，纷踏的脚步声接踵而至，为首的正是裴枭！
顾吟还没回神，就被粗暴的从沈执与身边拉开。
而沈执与则被人死死按在地上！

第10章

顾吟泪痕未干，满脸惊慌：“裴枭，你干什么？！”
裴枭拿出证件：“沈执与涉嫌行贿，现依法拘捕。”
这话如刀剜进顾吟满目疮痍的心，她茫然的看向沈执与。
却见他默认般的垂下了头：“对不起念辞，我还是没能让你见到顾董。”
顾吟一怔，终于明白沈执与这些天的消失是去做了什么。
她哽咽着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
沈执与被押着，狼狈不堪，但还是朝顾吟顾柔笑着：“别担心，我……”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海城公安强硬的押上了车。
裴枭扫过顾氏夫妇的墓碑，越过顾吟时，说了句：“节哀。”
然后匆匆上车，疾驰而去。
红色的汽车尾灯染红顾吟的眼，凛冽的寒风吹散了最后一丝顾暖。
顾吟彻底家破人亡，孤身一人。
她站在父母的墓前，僵滞了好久，才抹去脸上的泪，再次去找了秦淮……
三天后的下午，顾吟在看守所见到了沈执与。
两人隔着厚厚的玻璃对望，沈执与眼底布满了青色，下巴上也长出了粗粝的胡茬。
顾吟抿了抿干涩的唇：“执与哥，我找了秦律师，他会帮你的……”
沈执与摇了摇头：“念辞，做这些之前我就想好了后果，不过是坐五年牢而已。比起这些，我更担心你。我给你准备了去法国的机票，你离开裴枭好好生活，等我出狱了就去找你。”
五年牢而已？他说的轻描淡写。
顾吟却鼻尖发酸：“执与哥，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沈执与将手覆在玻璃上，描摹顾吟的脸：“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隔着玻璃，顾吟对上他担忧的眼神，最后含泪点头：“好，我答应你。”
这时，耳边传来狱警的催促：“探视的时间到了。”
顾吟看着沈执与被拉走，直到看不见他身影分毫，才起身离开。
看守所外，阳光刺目，冰雪消融。
顾吟忽而想起父亲打来的最后一通电话，也是叫自己好好生活。4
她会听他们的话，好好生活，离开这里。
只是在离开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忘了裴枭。
偏偏此时，耳边传来裴枭的声音：“顾吟。”
顾吟转头看他，眼里没有一丝波澜：“裴警官，还有事吗？”
疏离的称呼让裴枭心里有些不悦，他剑眉微蹙：“抓捕沈执与那天，我不知道是你爸下葬的日子。”
“你知道，就会换个日子吗？”顾吟反问。
裴枭沉默了一瞬，语气坚定：“不会。”

顾吟早知道，也早心如死灰：“那又何必解释？你有你的职责，我不怪你，也……做不到再爱你。”

“裴枭，以后……别再见了。”
说完，顾吟阔步离开。
裴枭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抚上钻心的胸口，分不清是为了什么在疼。
……
回到酒店，顾吟拿到沈执与留下的机票，就去了心理咨询室。
咨询室内，顾吟开门见山：“医生，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帮我……忘记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医生没有多问，答应了下来。
顾吟躺进沙发里，慢慢闭上眼。
关于裴枭的一切如电影在脑海中划过，最终化为泪水从眼角滑落。
裴枭，如你所愿，我终于要忘记你了……
彼时，警局审问室。
裴枭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酸痛难忍。
他看着沈执与，本来要问询行贿的事，却突然话锋一转：“你和顾吟是什么关系？”
沈执与从容的面色一变，手指紧握成拳：“裴枭，你有什么资格提她？！”
“如果不是你，我和意意早就结婚了，她也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
裴枭脸色骤沉，手里的审讯笔“啪”的一声从中间断开。
觉察到他的怒气，裴方念连忙按住他的手臂：“哥，我来吧。”
裴枭冷着脸起身，摔门而出。
走廊里，他心烦意乱，罕见的点了根烟，临窗看外面的夜色。
不知道此时，顾吟在做什么。
鬼使神差，裴枭拿出手机拨通了顾吟的电话。
不料拨了几次都是空号，其他联系方式也都已经被拉黑。
裴枭皱紧眉头，叫住路过的下属：“查查顾吟。”
下属不明所以：“关于她的部分不是查过了吗？为什么还查？”
为什么？
裴枭说不出，最后他摁灭指尖的烟：“算了，不用查。”
接着转身下楼，走进无边的夜色中。
……
三年后，海城山区的一所小学内。
裴枭手里有桩案子，牵扯到这里的学生。
校长笑着将裴枭引到三楼：“裴队，您要问的学生在五年二班，我还有事，就不陪您去了。”
裴枭颔首，独自上楼。
刚进楼道，就听见教室里传来郎朗读书声中夹杂着一抹熟悉的声音。
他身形微滞了一瞬，就快步走到五年二班门口。
等看清讲台上的人时，彻底僵在原地。
裴枭抿了干涩嘴唇，喊出那个藏在心底三年的名字。
“顾吟。”
教室内。
被他唤到的人茫然抬头，眼里满是陌生：“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

第11章

教室门口。
裴枭仿佛被钉在那里，一贯冷静锐利的双眼里罕见的露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整颗心像被揉捏过，一团乱麻。
她不认识自己？
还是说……不想认识自己？
他仔细观察顾吟，发现她脸上的惊讶不似做伪，眼睛里也没了以往熟悉的爱慕……
思索间，顾吟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位先生，我们还要上课。”
语气里满是陌生，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裴枭回过神，看了眼手表。
早上9点，按全国小学生上课时间表，第一节课是8点35上课，9点15下课。
也就是说，还有15分钟下课。
“我下课再过来。”裴枭留下这句话，消失在门口。
顾吟不明所以，收回视线继续上课。
十五分钟转瞬即逝。
下课铃响起，顾吟收起教材：“同学们，下课。”
话落，裴枭出现在门口：“顾老师，谈谈。”
顾吟黛眉微簇：“还没问，您是？”
裴枭难以克制的烦躁起来。5
认为顾吟是故意装成不认识的侥幸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他五味杂陈的拿出证件，压低声音重新做了次自我介绍：“裴枭，海城刑侦支队副支队长。”
顾吟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搂紧怀里教材：“裴警官。”
语气平淡，没有爱也没有恨。
一如她离开说的那样：“你有你的职责，我不怪你，只是也没办法再爱你。”
裴枭感觉心口轻轻抽了一下。
不是很疼，但是却叫人无法忽视。
他垂眸，掩下眼里的情绪：“方便去你办公室聊聊吗？关于你的学生。”
顾吟紧皱着眉，愣了瞬率先走向办公室。
裴枭缓步跟在身后，深邃的目光尽数落在她的身上。
顾吟瘦了不少，有些圆的脸如今瘦的只剩一个下巴尖。
之前抿唇就会有的酒窝，现在抿唇已经看不见。
原本白皙细嫩的指尖，因为长时间用板书，骨节上留下了一层厚茧。
裴枭的眸色黯淡了些。
不管此刻顾吟是真的忘了自己，还是假装。
他都要抓住这个……说不定能够重新开始的机会。
两人走进办公室，顾吟坐下，将教案摆好。
裴枭很自然的从隔壁办公桌上拿了张椅子坐下，接着从兜里拿出一份纸笔：“顾老师，我要开始问话了，还请你把知道的都如实告诉我。”
顾吟点头：“好。”
裴枭捏紧着了笔：“顾老师到这教了多长时间的书？”
“两年。”
裴枭眉头微拧，她走了三年，却只在这里教书两年。
还有一年时间，她去了哪里？
为什么从没去监狱探望过沈执与？
种种疑问从脑海中闪过，嘴上却没问出来。
他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顾吟：“认识这个人吗？”
顾吟接过照片，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中年男人。
“认识，是我们班上一个叫赵梅的学生家长。”
裴枭眼里闪过一丝细微的光：“关于这个叫赵梅的学生，你对她的印象怎么样？”
顾吟半阖着眼，露出思索的模样。
“很乖很安静的小女孩，坐在教室的最角落里，平时让人很难注意到。”
裴枭记下，又问：“家庭情况呢？”
“你等等。”顾吟说着，从抽屉里翻出学生资料，逐行寻找。
看着她认真的神色，裴枭胸腔内情绪涌动。
正要开口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几秒钟后，一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的男生拿着一束鲜红的玫瑰出现在门口。
“顾老师，情人节快乐。”

第12章

情人节和玫瑰花太过于具有指向意义。
裴枭下意识捏紧了笔，去看顾吟的表情。
再三确定没从她的眼里看见惊喜和别的情绪之后，他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心松开。
2月14日，海市冬季还没过。
男生只穿了件白色衬衫，头发捏了个造型。
看起来精心打理过，唇角都被冻的发白。
他似乎是没想到，办公室内除了顾吟还有别人，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接着又若无其事抱着玫瑰走到顾吟面前：“顾老师，送给你。”
顾吟清亮的眸子看他一眼，很快又挪开视线：“赵老师，我不能收。”
赵海深捏着花束，强撑着扯出抹苍白的笑容：“顾老师，还有外人在呢，多少给我个面子吧。”
顾吟皱眉。
裴枭捏着笔的指骨发白，不悦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
赵海深恍若未觉：“我听说你喜欢穿白衬衫的，今天这么冷的天，我特意换了件衬衫过来。”
“那么多人看见我拿着花过来，你拒绝了传出去也不好听吧。”
话落，办公室内只剩死寂。
裴枭深吸了口气，唇角抿的笔直。8
他垂着眸，等顾吟的反应。
期间，他想起一件旧事。
自己和顾吟初见时，就穿着白衬衫。
当时海城公安上下几十号人出主意，最终定了件简陋的白衬衫，精心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
顾吟果然动心，甚至不顾顾世汉的反对，也要和他在一起……
“我不会收，要么你拿走，要么我当场就丢了。”
顾吟强硬的态度换回裴枭的思绪。
他眉头紧拧着打量顾吟，却没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记得自己的神色。
裴枭只好又看向赵海深。
被拒绝的赵海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就在裴枭以为他要发难的时候，他微不可查的看了眼裴枭，又唤了副嘴脸。
赵海深勾起个奇怪的笑容：“顾老师，我刚刚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闻言，顾吟的脸色缓和不少。
她张嘴，正要开口。
裴枭却率先一步张嘴：“顾老师，我们去外面聊。”
顾吟也想出去透气，想也不想的起身和裴枭出了门。
全然没注意到身后赵海深阴翳的目光。
两人在破旧的校园里逛着。
裴枭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猜测她还在想刚刚的事情。
于是他故意转移话题：“顾老师为什么会选择这里教书？”
顾吟表情有些奇怪：“这也是裴警官要调查的事情吗？”
裴枭收起本子和笔：“不是，只是闲聊。”
顾吟抬眸，对上他深邃的视线。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男人逆着光站在冰天雪地里，看不清容貌，只能模糊的听见他说：“忘了我。”
顾吟还想细想，但脑子却像是被钝器砸过，疼痛不止。
裴枭见她脸色苍白，立即关切的将人扶住：“怎么了？”
顾吟神思恍惚，恍然间只觉得眼前的人和画面的渐渐合成一体。
也终于从记忆深处挖出这个人。
她脱口而出：“裴警官，除了我爸的案子，我们还有过别的纠葛吗？”

第13章

裴枭僵在原地。
他不知该作何表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始终在思索着的大脑在这一刻停摆。
甚至不知道怎么去推测，顾吟究竟是真的忘了还是假装，故意在试探自己。
忘记一段过往实在过于匪夷所思。
他也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够单单忘记感情的片段，而记得别的事情……
见裴枭不回答，顾吟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会是裴警官，应该是我记错了。”
她轻猫淡写的盖过这件事，反而说起了被赵海深打断之前，裴枭问的那个问题。
“赵梅是单亲家庭，妈妈前几年就死了，除了她爸赵诚，家里还有几个妹妹。”
裴枭情绪复杂。
几乎强行按下关于顾吟的情绪，思考公事。
他问：“关于赵梅的母亲，你知道多少。”
顾吟：“一点都不知道，只依稀听过是外地人。”
“外地人？”
裴枭剑眉拧的更深：“那你知道她葬在哪儿吗？”
顾吟摇头：“不知道。”3
裴枭颔首，突然停下脚步：“顾老师，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顾吟跟着驻足，手指却悄然攥紧。
她知道父亲的案子是裴枭承办，只是忘记了具体的细节。
实话说，她知道裴枭是职责所在，但是还是忍不住心怀芥蒂。
问话如实告知是自己的本分，其他就不是了。
顾吟皱眉：“裴警官，不好意思，恕我不能帮忙。”
裴枭猜到她会是这个答案。
犹豫了瞬之后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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