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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底是没有笑意的，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和绝望。
“嗯，整理完了我们就去你那边，大房子住着也要舒服许多。”沈半夏走过去牵起他的手，这已经变成，她下意识的动作了。
整理行李的时候，程越也很卖力，就像是每干一件事，都在讨好她一样。
似乎在给她看，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不是那些可以随随便便就丢掉的垃圾。
沈半夏的眼神有些复杂，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到，她说以后也许会重新做决定的话了。
她理解谢晋说的，哪怕她做了一些理性的决定，程越自己也不会怪她是什么意思了。
谁叫他生病了呢？
可是生病怎么就变成了程越的错了呢？
明明他也是，受害者。
两人是在下午的时候动身去程越别墅的，坐在车上的时候，程越在系好安全带的时候，突然淡淡的开口说：“我给周意打电话，是怀疑，那个人把那次手术的事发到了网上，跟她有点关系。”
沈半夏看了他一眼。
程越又说：“其实跟我一起，确实有些风险系数的。哪怕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也会有家暴的风险。”
沈半夏发动车子的手顿住了。
她想，程越果然是听见了的。
听见了，并且介意，憋到现在，憋不住了。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理性而又冷静的分析说：“要不然，你最近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自己一个人治病就好，当然，也不是分手的意思，等我好的差不多了，你再来找我，然后我们继续在一起。”
沈半夏沉默着发动了车子。
“不过，我希望你不要直接就丢下我了，还是有治好的机会的。”程越大概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勉强，扯了扯嘴角，继续往下说，“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个机会。我肯定会好好配合医生的。”
他真诚的看着她。
沈半夏却很久都没有说话。

第322章 另
程越看了她好一会儿，顿了顿，才慢慢移开了视线。
有点失望。
只不过，他也理解，谢晋跟她说的，本来就是很现实的问题。他这种毛病根治不了，是个人都得为自己做打算。
沈半夏看了看他，脸上的神色倒算是平静，只是突然之间就不说话了，没有任何为自己争取的期待模样了。
“我目前，没打算要走。”沈半夏想了想，开口说，“更加不会让你一个人留下来看病，以后怎么样我不敢随便承诺你，但是现在我会陪着你。”
程越的眼珠似乎滚动了一下，但没有彻底偏过头来看她。
“我自愿的。”
程越这才看了看她。
沈半夏笑说：“还劝我走呢，要是真把我给劝走了，有的你后悔的。”
程越张了张嘴，但到底是没有说话，默认了她的话。
“但是以后给周意打电话，要经过我的允许。”她那会儿虽然理解他，但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听他解释之后，才好了许多。
程越“嗯”了一声，说：“我跟她真的没有联系过。”他把手机递给她看，要证明自己跟周意真的没有往来，沈半夏却摆了摆手，说，“我相信你，不用看了。”
两人到程越别墅的时候，他就带着她上楼去休息了。
他把她抵在门边，轻轻的亲吻她。
程越的病情里，还有一个显著特征，就是身体容易亢奋。
他亲着亲着，变成了有点用力撕咬，沈半夏皱着眉喊了他一声，他顿了顿，才冷静下来，说：“抱歉。”
只是行动上依旧不算温和。
沈半夏其实觉得不太舒服，但是能忍下去，也就什么都没有说。
程越在最后突然说：“岁岁，你到底算不算喜欢我？”
沈半夏一怔。
“我现在，很喜欢你。你在的时候，什么就都没有那么难熬了。”程越把嘴唇贴在她耳边，说，“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沈半夏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双手抱住他。
“要是不喜欢你，我在这个时候，早就走了。”她喃喃说。
她半天都没有听到动静，朝程越看了一眼，结果他已经睡着了。
这一顿折腾，搅和得天昏地暗。

等沈半夏彻底醒来，天已经黑了。

她听见楼底下有动静，连忙下楼去看，然后看见几个医护人员，还有程则初也在。
两个人对视上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
程则初说：“我来看看他。”
沈半夏点点头，只是上楼把程越喊醒的时候，他淡淡的说：“我不想见。”
“是你父亲。”沈半夏有些迟疑的说。
“我知道，不想见。”程越冷淡道。
沈半夏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还是下去传达了他的意思。
程则初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心道：“这一次是不是很严重？”
沈半夏点点头。
“让他好好休息吧，他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了，我再过来。”程则初妥协道。
“叔叔，你说他成为医生，而没有接你的班，是不是本能的排斥程家呢？”沈半夏却突然问了一句，说，“也许是你太在意程家忽视了他，他才会这样排斥程家不是吗？”
沈半夏弯了下嘴角，带着点讽刺意味说：“他潜意识里，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第323章 一
程则初面色僵硬的看了她一眼，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半夏则是给新来的几个医护人员安排好了住处。
晚上吃饭的时候，程越基本上没有什么话。
沈半夏一开始以为是人多的原因，便把餐厅留给医护人员，带着程越去书房里两个人单独吃东西。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无数遍喊他的名字，他半点反应都没有，心才猛然沉下去。
沈半夏几乎是立刻翻身起来，结果他分明就在她旁边躺着，但就是一句话都没有。
她蹲到他面前，跟他说了无数话，他才勉强应了两句。冷冷淡淡，甚至是敷衍，感觉看她一眼都懒得。
谢晋赶来时，对此倒是一点意外之感都没有，只是冷静的说：“跟你说过的，要么亢奋，要么消沉，他现在就是消沉的一面，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不想搭理。”
沈半夏焦急说：“那也不能让他干躺着啊？”
谢晋说：“你觉得叫的动他？”
沈半夏抿了抿唇，有些没了主心骨，说，“那要怎么办？”
“你有空多陪他说说话，耐心一点，别让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谢晋顿了顿，道，“这副模样，肯定得出国，你要做好准备。”
沈半夏没说话了。
“另外，他想动手，不会是最后一次，你一定要小心跟他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谢晋叮嘱说。
沈半夏说：“他还是控制住自己了，他没有真的对我动手。我感觉他对我还是不一样的，他不会，真的伤害我。”
谢晋轻飘飘道：“你感觉？等真对你动手了就晚了。沈小姐，我说过的，不要高估自己。”
沈半夏有些无力，她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最后只问：“他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这个没有办法估计，得看他自己。”谢晋皱眉道，“放在以前，一两天就过去了。”
沈半夏只觉得这个话题沉甸甸的。
谢晋离开之后，她回了房间，程越依旧躺着一动不动。
她蹲在他旁边说：“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他的声音疏离而又消沉。
“那要不要起来走一走？”
“不用。”
“跟我一起看个电影怎么样，我一个人看害怕。”
“不想。”
沈半夏艰涩的说：“那跟我聊天呢？”
“不想。”程越把头转到了看不到她的那一面，语气更冷淡了，“你不要打扰我。”
沈半夏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她洗漱完进来之后，蹑手蹑脚的想翻身上床，程越却开口说：“你不要睡这。”
跟平常完全不一样，不仅安静的不像话，跟暴跳如雷的他有着鲜明的对比。而且那种依赖她的感觉，似乎完全消失不见了踪影。
像是一个冷冰冰的陌生人，不近人情且带着些许敌意。
沈半夏在原地站了半晌，然后小声说好。
程越半点声音都没有了，也不在意她到底会去住哪个房间，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沈半夏在出了房间之后，才擦了擦眼睛，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第324章 面
沈半夏在冷静了一会儿之后，才给谢希打了个电话，说：“阿姨，程越的情况不太好。”
那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
沈半夏见到谢希时，脸上的笑意很是勉强。
她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模样看上去有多憔悴，眼窝凹陷，皮肤因为失眠蜡黄蜡黄的，跟她平时的元气满满形象相比，落差太大了。
谢希又愧疚又心疼的说：“宁宁，你千万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沈半夏却没来得及顾上自己，说：“他现在变得不说话了，什么也没有兴致，就光躺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能保证自己有那个耐心，但是不敢保证程越会理她。
谢希说：“我去看看他，你先去休息。”
沈半夏点了点头。
她进到房间的时候，那种安静让她也有些惊讶，走到程越身边的时候，他就缩在被子里，她喊了他好几声，他全然当听不见。
谢希只觉得心酸，笑道：“阿越，陪妈说说话好不好？”
自然是没有人应答的，谢希自顾自说着：“我刚生你的时候，只有二十岁。”
“其实本来不应该生你的，生你下来就只是让你受苦。也很巧合，我刚发现你爸不爱我，就有你了。所以我这辈子，注定被他折磨。”谢希笑了笑，说，“我太恨他了，我喜欢他的时候，他利用我，我好不容易喜欢上别人了，他却让那个人彻底离开了我。妈以前是个好女孩，跟了他，抽烟喝酒全都学会了。”
谢希伸手替程越理了理头发，才继续说，“我太恨他了，也想恨你。我想去死，但是你爸每次用你来威胁我，我就不敢去死了。他说，我得看着你长大，说到我心里去了，所以我忍了一天又一天。阿越，妈是为了你才撑了这么久，你要撑不下去了，我也就没了。”
“阿越，男人妈可以再找，但是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谢希说着，眼眶微红，随后又很自然的用手抹了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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