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沫汐霍少泽（黎沫汐霍少泽小说）小说精选片段阅读-小说黎沫汐霍少泽免费阅读
分类: 微小说
时间: 2023-06-09 10:54:25
作者: mengjie
外婆看着他们两个的沉默就觉得头疼，她开口试探霍少泽的态度。
“先生的父母最近还好吗？”
男人被这句先生喊得一愣，沉默半响后才开口：“都好，要是您能像以前一样，叫我小就更好了。”
闻言，黎沫汐眉头一皱，虽然不知道在梦里家二老对外婆说了什么。
但外婆的死，他们都有责任，可到了最后出殡时，却没有一个人来说声抱歉。
想到这，她也顾不得外婆就在眼前，语气暗含嘲讽：“家家大业大，称先生也没什么不对。”
霍少泽知道她的心结，立即避开锋芒：“您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称呼，我只是觉得少泽更加亲切。”
黎沫汐心里冷嗤一声，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上次在医院时，这个男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这才搬出来一天，霍少泽就跟以前判若两人。
她忍了一上午，现在已经不想再忍。
“你跟我出来一下。”
闻言，霍少泽放下手里的活，跟了出去。
结婚之后他就很少到这儿来了，也很少和黎沫汐的外婆见面。
对比起黎沫汐对他父母的照顾，这些都是他的作为丈夫的失职。
黎沫汐站在门口，等他过来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霍少泽……”离婚吧。
“沫汐，我们重新开始。”
霍少泽果断打断黎沫汐，先一步将话说出了口。
第19章
秋天的太阳依旧毒辣，没一会黎沫汐额尖就溢出了汗珠。
她看着眼前的霍少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人的感情很复杂，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这些感情，但乍然听见霍少泽的挽回，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动。
毕竟这么多年，之前那么难都爱过来了，谁能想到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会考虑，但是现在麻烦请你离开。”黎沫汐语气冷淡，所有的情绪都被按下，说出的话模棱两可。
可霍少泽却挑了挑眉尖，眸中有一瞬间的惊喜划过。
“那你考虑，我先走了，别忘了明天回公司销假。”
说着，霍少泽拿上自己的东西，转身就离开这里。
黎沫汐关上门，走进院子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外婆的话在耳边回响，你想要什么。
黎沫汐也想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和睦的婚姻？还是其他的什么？
前两样都是她在梦里苦求却没有的得到的，难道现在要和以前一样吗？
或者有没有另一种活法，离开这里，到别的城市去。
这样既可以避开霍少泽，也能避开家。
黎沫汐做下决定，进屋去陪伴外婆。
……
翌日，她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上司看见她，脸上的欣喜都快要溢了出来：“小黎啊，身体怎么样了？”
“很好。”黎沫汐言简意赅：“我想辞职。”
闻言，上司立即放下手里的茶杯：“什么？上头刚决定让你升任四杠机长。”
“怎么会？”黎沫汐震惊不已，她的里程数和飞行时长虽然早就到了，但这次的晋升不是只有一个名额吗？
在梦里，升职的是霍少泽。
“这事儿一早就定下来了，本来你出了事，这个晋升是要给少泽那小子的，但他拒绝了。”
上司的话再耳边轰炸开，她想起在梦里时，霍少泽跪在墓边说的话。
那句“自尊心作祟，没办法看你一步步比我还耀眼”原来是这个意思。
所有的事情瞬间就串了起来，梦里的霍少泽早就知道她要升职的事情，他强烈的自尊心早就无法忍受，孩子的事情恰好是个导火索。
给了一把可以让霍少泽名正言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扎进黎沫汐心里的刀。
真相居然如此荒诞。
怪不得在梦里，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孩子没了明明可以再有，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无休止
的争吵。
上司见她脸色几经变换，轻咳一声：“你再考虑考虑，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在给你放个假。”
黎沫汐回过神来，拒绝的话哽在喉间：“我……”
“去吧。”上司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黎沫汐愣愣的出了办公室。
回到家里时，外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囡囡，你怎么了？”
黎沫汐终于从以前的思绪里跳出来，她抓住外婆的手，轻声呼唤：“外婆……我不想继续在这工作了。”
外婆轻轻抚摸过她的头发：“那要不要去散散心呢？”
“外婆一起去吗？”
“外婆年纪大了。”老人轻声叹气。
黎沫汐想了想，恰好可以趁着这次出去，看看哪个城市合适定居。
她打开航班，看了又看，避开辞的航线，最终选了杭城。
出发的时候，天清气朗。
一直到下机都很平静。
黎沫汐的心情也跟着平和了不少。
“沫汐。”
熟悉的男低音在身后响起。
黎沫汐脚下一顿，犹豫瞬间霍少泽就大步流星的追了上来。
第20章
命运总是很奇怪，你想找到一个人时，哪怕就在一个城市你也遍寻不得。
而当你特意避开一个人时，却总能精准的遇上。
黎沫汐避无可避，她只能颔首打招呼：“机长。”
霍少泽以前从没见过她这么冷淡的对自己，心里的落差哽的他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好巧。”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纵然是黎沫汐这种冷场冷惯了的人都感觉到了尴尬。
她索性拉着箱子往外走。
霍少泽赶紧又跟上。
“我记得机长并不是这条线。”
男人听到黎沫汐主动询问，心里涌上一股欣喜。
他佯装不动声色的回答：“我临时调换了航班，你到杭城来……”
闻言，黎沫汐了然的点头，不是特地跟来的就好。
至于后半句话，直接被她丢进了风里。
黎沫汐快出走出机场，进了的士通道，果断将行李放下后上车。
霍少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汽车尾灯了。
直到捏着行李箱的手发白，他才转身回了酒店。
与此同时，黎沫汐也放下了行李。
她对霍少泽的感情太过复杂，七年的感情真的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
可是梦里那些事，每一件回想起来都是锥心刺骨的痛。
既然能重来，她当然不会重蹈覆辙，走回以前的老路。
于是避开霍少泽和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她的心情又烦躁起来，于是干脆放下东西出了门。
杭城西湖在华夏久负盛名。
黎沫汐逛着逛着下意识就去了断桥，其实她之前和霍少泽来过一次。
彼时两人在桥上，有人拉住他们，想给俊男美女拍张合照。
黎沫汐都点了头，可惜霍少泽手机响了。
飞行任务一下，男人匆匆离去，剩下她独自留在桥上。
这些微末的小事，恐怕霍少泽早就不记得了。
其实自从他们成为飞行员之后，往往都是聚少离多，而且每次她追在霍少泽身后，霍少泽却从没想过等等她。
或许就算没有孩子的事情，两人也无法走到最后。
念及此，黎沫汐心里微痛。
她长长的抒了口气，拿出手机拍照分享给外婆看。
黎沫汐刚摆出一个耶，镜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她吓的手一抖，手机滑出手心。
霍少泽立即扶住黎沫汐的肩膀，又及时接住了手机。
两人四目相对，霍少泽眸中含笑，平时抿的笔直的的嘴角此刻也微微勾起。
他没想到，只是随便逛逛也能遇上黎沫汐。
黎沫汐的想法和霍少泽相同，可心情却截然相反。
她拿过手机，别开头看向湖面：“谢谢。”
说完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霍少泽立即拉住她的手腕：“占用你一点时间可以吗？”
“之前是我不对，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聊聊。”男人眉心微拧，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期待。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不爱的火种一旦撒下，转眼就会燎原。或许你该回想一下这一年我们的相处，看看我们的聊天记录，每次都是我当方面的在维持这段感情，你好像已经习惯了我的付出，忘了我们曾经是彼此相爱的。”
黎沫汐说着，心上像烙上红铁一般痛。
可她的脸上却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必了，先生。”
第21章
烟雨蒙蒙的西湖断桥美不胜收。
可黎沫汐的心里只有那句：“看到断桥桥未断，我寸肠断，一片深情付东流。”
爱真的什么也战胜不了。
她按下心上酸痛，给外婆打了个电话。
听见老人的声音传来，黎沫汐的情绪才轻松了几分。
她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外婆，这是断桥和雷峰塔，你快看看好不好看。”
“好看，呦风这么大，囡囡冷不冷啊。”
老人的担忧让黎沫汐冰冷的心上生出一股暖流。
有外婆就好了，有外婆就够了。
祖孙两又多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黎沫汐又逛了几个其他的景点。
直到华灯初上才回到酒店，百无聊赖的刷朋友圈。
不料第一个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霍少泽的分享。
这男人从来不发朋友圈，今天是被刺激了？
他发了张图，定位在他们买的房子里，配文就是简单的两个字——在家。
黎沫汐疑惑的看了看，没有一个点赞，也没有一个评论。
按照霍少泽的人气来说，不应该是这样……
难道是仅她一人可见？
可这个想法太过自作多情，她立即按了下去。
第二天，杭城下起了大雨，听本地人说，杭城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雨。
黎沫汐一大早起来就去了杭城的热门景点云林寺。
想要为外婆求一个护身符。
虽然她不信这些，可重来一次这种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呢。
黎沫汐咬牙，徒步上了山。
到寺前时，她交了一笔不菲的香火钱，接着虔诚的在佛像前跪下。
“希望外婆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黎沫汐恭敬的磕了头，俯身叩拜时，耳边经声不绝。
她缓缓起身，来到在一旁敲木鱼的老和尚身边，拿着平安符的手不断收紧。
“那一切真的只是梦吗？”
黎沫汐话音轻缈，像是在问老和尚，又像是在问自己。
这时，老和尚睁开眼，目光沉沉的看着黎沫汐：“施主可听过一个故事……庄生晓梦。”
庄生晓梦迷蝴蝶。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梦到庄生的蝴蝶，还是梦到蝴蝶的庄生……
黎沫汐想到自己心里的疑惑，哑声问：“听过。但您的话，我不明白。”
可对方却避而不答，说起了别的：“施主此来是求什么？”
“长辈平安。”
闻言，住持深深的看了黎沫汐一眼：“施主心诚，说不定可以得偿所愿。”
而后就闭目诵经，再没看她。
黎沫汐呆站在佛堂半晌，才敛起所以疑虑，谢过老和尚，转身下山。
就在踏出佛堂的那刻，老和尚又睁开了眼。
他看着黎沫汐的背影，幽声叹了句：“因果缘法，万物皆空，得失全在一念之间啊。”
另一边。
黎沫汐捏紧了求来的护身符，心脏恍若被细绳收紧，不安的念头越来越强。
她出了庙门就立即给外婆打了电话。
外婆笑呵呵说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外婆在家等星星。
黎沫汐心里的不安稍缓，可山里的雨却越下越大。
她好不容易打才到车，下山的道路中央全是坡上落下来的稀泥，车辆总是不停打滑。
雨大的连前挡风玻璃都看不进，司机师傅看着路况，忍不住劝感慨：“这雨连续下一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闻言，黎沫汐看向窗外，雨势已经让人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只能听见轰隆隆的巨响。
是打雷吗？
黎沫汐不知道，紧接着，便感觉一阵地动山摇！
刹那间，所有的淤泥倾泻而下，卷着黎沫汐所乘的车冲下山坡——
第22章
黎沫汐霎时间感觉天旋地转，一阵强烈的压迫感袭来。
被泥土和石块挤压变形的车架刺进了她的右腿。
身体被挤压成一个扭曲的形状被困在车中。
巨大的压力让她无法推开车门，开车的师傅也没有了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黎沫汐只能感到力气的消失。
梦也好，重活也好……
她才刚刚回到外婆身边就又要离开吗？外婆该怎么办，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得知自己的死讯又要如何接受？
就在这时，近处被砸坏的手机突然亮起，是霍少泽打来的电话。
屏幕上那个名字不断山洞。
黎沫汐想要接起，可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通电话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动挂断，然后屏幕熄灭——
那一刻，黎沫汐被鲜血染红的眼前突然闪过霍少泽的脸。
她突然有些好奇，他说回帝都再聊，是要聊什么？
可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
他们……没机会了。
等待生命消亡的时间里，黎沫汐脑海里走马灯般划过了这些年的所有。
恍惚间，竟好像听到了霍少泽的呼喊声跨越时间与空间穿到了耳边……
“……少泽。”
黎沫汐轻声呢喃着，最后一丝清明也慢慢消散……
此时，帝都。
霍少泽得知杭城因连续暴导致泥石流这一消息时，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当时，他正在开帝都飞东京的会议。
他立即打了报告，请求别的机长替班，丢下机组，坐上了最近一趟去航城的航班。
在场的众人都愣了，从没见过霍少泽这样失态。
大家都知道他是帝都家的少爷，修养都刻进了骨子里，发生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
霍少泽顾不上机组的猜测，他在飞机上罗列了几个救援的计划。
下了飞机直接打电话找熟人安排，自己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山体滑坡的现场。
现场一片惨烈，树木和泥土石块垒在一起。
消防救援人员已经对地质情况进行过勘察。
可这种事情本来就极具不确定性，只能边救援边不断对山体进行检测，才能在救援的同时，保证救援人员的安全。
霍少泽到后，得知黎沫汐还没有消息，直接换衣服拿上东西开始找人。
男人的双腿淌在泥里，手上拿着探测生命的设备不停寻找，嘴上还一直在大声呼唤：“黎沫汐！”
这一找就又找了五个小时，所有人都疲惫了，心里那个猜测越来越强。
人被掩埋窒息的话，很快就会失去生命特征。
而他们已经找了将近12个小时，黎沫汐恐怕……凶多吉少。
连续的救援让霍少泽的声音更加暗哑，他心里何尝不知道这些。
只是他真的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久违的绝望涌上心头，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上次黎沫汐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冰冻了一样痛。
他眼眶通红的看着脚下这片土地，小声祈求：“黎沫汐，你还没听到我解释……”
泪水顺着雨水砸向地面，男人咬了咬牙，又迈开腿继续去搜寻。
这时，生命探测仪突然发出声音。
霍少泽精神一震，立即冲人群大喊：“都到这来，我这有反应！”
救援人员互相对视，立即拿起设备冲向男人。
霍少泽果断将设备递给别人，开始徒手挖面前的泥土。
不知过了过久，他们终于发现了黎沫汐乘坐的桥车，将被掩埋的两人救了出来。
霍少泽看着浑身是血的爱人，心如刀割，他握住黎沫汐的手，哑着嗓子哽咽：“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
第23章
医院里，急救室的灯亮了一晚上。
霍少泽浑身是泥的站在过道里，失神的望着门口。
心脏像被锯齿不停割裂一样痛。
霍少泽想起前世，黎沫汐的外婆在里面急救时，她脸上的悲戚的绝望。
他当时是怎么做到指责她的，明明这些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懊悔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霍少泽湮灭。
要是他早点出现，制止他们的争吵，或者早点将老太太送到医院就好了。
这样他和黎沫汐之间或许也不会那一步，黎沫汐也不会殉职。
男人苦笑着安慰自己：“还好这次没有这样做……”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霍少泽立即起身走到医生面前：“医生！”
“病人的伤情已经被控制住，只要今天能醒过来就算是脱离了危险，不过腿上的伤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严重的话可能以后都无法行走。”医生快速交代完，急匆匆的离开。
霍少泽呆立在原地，所有的血液冲上脑子。
比起劫后余生的欣喜，他更加担心黎沫汐的腿。
她那么要强和骄傲的人，要是醒来发现自己再也站不起来，做不了飞行员了，会不会宁愿自己没有被救。
想到这，霍少泽背过身，靠在墙上掩面哭泣。
收拾好情绪之后，他才洗漱穿上防护服，走进黎沫汐的病房。
黎沫汐安静的躺在床上，往日的冷傲统统消失不见。
霍少泽颤抖的伸出手，轻轻抚过她脸颊。
他轻声说：“要是你能永远都在我身边就好了。”
“你要是不醒过来，外婆就要孤零零一个人了。”男人小心翼翼的将黎沫汐的手放在掌心，想要将身上的热度传递给床上的人。
“到时候老太太出了事，谁去照顾她？黎沫汐，你接受不了她丢下你，难道她就能接受你丢下她吗？”
说着，霍少泽就感觉到自己掌心里黎沫汐的指尖微动。
他立即把手放下，出门去找了医生。
医生快速进门给黎沫汐做检查。
正在看腿上的伤时，黎沫汐醒了，她茫然的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实在天堂。
“医生，她醒了。”霍少泽拉住医生，紧张的说道。
医生抬眼看了看黎沫汐，在她眼前轻轻挥了挥手。
黎沫汐艰难颔首，又眨了眨眼。
医生轻声问：“右腿痛不痛？”
黎沫汐反应了两秒，点了点头。
霍少泽眼眶发红，惊喜的看着她，喉结滚了又滚，最终还是没说话。
黎沫汐张了张嘴。
男人了然，小心捏了捏她的手：“外婆没事，我没有告诉她。”
“谢谢。”黎沫汐没出声，但霍少泽读懂了她的口型。
医生做完检查，就带着霍少泽离开了病房。
“她的腿怎么样？”男人着急发问。
“目前看来没有继续恶化，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康复。”医生取下手套，劝慰霍少泽：“让她心情愉快，恢复的会更快。”
霍少泽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回到病房，红着眼用目光描摹黎沫汐的容颜。
黎沫汐若有所感的睁开眼。
两人四目相对。
黎沫汐艰难的问了句：“你刚刚……说什么？”
第24章
病房内。
霍少泽对黎沫汐的话避而不答，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指尖：“等你稍微好一点，我们就转院去帝都。”
黎沫汐疲惫的闭上眼，她能感受到自己腿上的情况不容乐观。
半月后。
霍少泽花大价钱将她从杭城转院到了帝都。
她躺在病床上，又继续想被救时霍少泽说的那句话。
“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为什么是再？
她心里隐约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但那实在太过离奇，以至于刚升起就被她压了下去。
黎沫汐定定的看着他，想要不要直接问。
霍少泽见她这个神色，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他伸手摸了摸脸。
“谢谢。”黎沫汐还是没问，万一猜错了，她还要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闻言，男人坐在病床边，拿起湿巾，轻轻替她擦脸：“我们是夫妻。”
“照顾你是我的分内之事。”
霍少泽说这话，眉眼间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
黎沫汐恍然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好多年前的他，那时候他的也是这样温柔。
她有时也暗暗希望，那些锥心刺骨的经历真的只是一个噩梦。
这样她和霍少泽，说不定真的还能回到从前。
想到这，她阖上眼喃喃：“我好久没见外婆，我想给她打电话。”
男人仔细打量黎沫汐的神色，似是要从窥进她的心里。
病房里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黎沫汐攥紧了床下的床垫。
她也不想让老人家这么大年级了还到处奔波。
可她真的没法再和霍少泽共处一室。
这些天的相处，总是让黎沫汐生出很多错觉，仿佛他们的感情根本没发生任何问题。
但她知道，这些都是短暂的。
现在放不下，这些温柔就会化成刀子，分开时刀刀剜心。
黎沫汐刚做下决定，家的管家就到了。
老太太走进病房，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黎沫汐，瞬间就红了眼眶。
“星星，我的囡囡受苦了。”外婆颤颤巍巍的走到床边，小心的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
黎沫汐轻松的笑了笑：“外婆，我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像以前一样。”
老人心疼的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抹眼泪。
看见外婆的黎沫汐终于松了口气，她抬眸看向霍少泽：“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
男人站在原地，死死捏住窗沿，眼里的情绪翻涌着，嘴角抿的笔直。
见状，黎沫汐突然感受到一股哀怨。
原本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半响后，她才重新措辞：“现在外婆来了，你就回去好好休息，认真工作。”
闻言，霍少泽的眼神才收回去些许：“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餐。”
说完就像阵风似的走了。
外婆也收拾好了情绪，她站起身帮黎沫汐揉腿：“这次多亏了小，要不是他照顾你，你也没法恢复的这么快。”
“是要多谢谢他，到时候离婚了，就把房子留给他，就当是医药费了。”黎沫汐看向窗外，所有的不舍都丢进风里。
“一定要离婚吗？”老人不解，为什么外孙女的态度这么坚决。
黎沫汐收回放在窗外的目光，暗自垂眸：“外婆，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第25章
高级病房外安静不已。
霍少泽惨白的站在门口，心头猛震。
所有的一切豁然明朗。
这才是黎沫汐非要离婚的理由，她早就知道了。
男人的手死死捏住把手，推门的勇气瞬间褪去。
他把晚餐放在门口，接着转身去找了护士。
病房内。
老人听完黎沫汐的话后静默不语。
“外婆，或许你会觉得很荒谬，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会失去你，就无法继续和他在一起。”黎沫汐的声音哽咽起来。
只要能阻止梦里的事情发生，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愿意。
外婆立即心疼的捂住孙女的手：“囡囡，外婆只是不想让你失去一段好姻缘。”
“外婆之前问我想要什么，这次回来，我已经想好了，爱情和婚姻都不是人生的意义，做不了爱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做伙伴，这些都比做爱人要长久。”
黎沫汐说到这里，原本黯淡的眼神里又有了光。
她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可以去热爱。
譬如自由，飞行，工作，旅游……
见状，外婆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尊重黎沫汐的每一个选择。
时间飞逝。
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
霍少泽自从上次听见了黎沫汐的话后，就渐渐退回到了以前的状态。
他回到华翼，将工作排的满满当当，好名正言顺的减少去探望她的次数。
黎沫汐身上的伤势也恢复的七七八八。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的腿要做康健，表面的伤口已经痊愈。
可黎沫汐每次站起来时，都感觉右腿的骨头里传来一阵疼痛。
医生再三检查，诊断她的腿已经没有了问题。
腿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黎沫汐的心。
她怕了。
黎沫汐已经两次次直面死亡。
这次被困在地下整整11个小时，黑暗和密闭的空间差点把她逼疯。
黎沫汐患上了幽闭恐惧症，她紧乎疯狂的想要逃避。
外婆也被黎沫汐劝回了家里。
霍少泽几乎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即刻抽出时间去了医院，安排了最好的心理医生后匆匆赶去病房。
病房里空空如也，吓的霍少泽瞬间浑身紧绷，又冲进医生办公室，才得知黎沫汐在楼下散心。
男人又火急火燎的下楼，一边走一边给护士打电话。
直到铃声响了第三遍，护士才接起电话。
而黎沫汐已经看见了霍少泽，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推开护士，想要逃离。
男人若有所感的回头，快步奔向黎沫汐。
黎沫汐强忍疼痛，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她不想让霍少泽知道，也不想让他看见。
“什么时候回公司。”
霍少泽看她逞强，心痛的如同针扎一般，可他懂她的脆弱和要强，只能佯装自己并不知道。
黎沫汐顿住，她的手机捏紧病服：“不知道。”
“飞行不是你的梦吗？华翼1152还在等你。”男人的语气淡然，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黎沫汐咬了咬牙，转过身直视对方的眼睛：“最多半个月。”
闻言，霍少泽终于放下心来，还能被激起斗志，说明问题还不是过于严重。
可他又担心她把时间说的这么短，万一强压之下又出现新问题该怎么办。
黎沫汐顾不上霍少泽心里的那些七七八八，她眼神凌厉站的笔直：“我回华翼，你就把1152还我。”
男人答应的毫不犹豫：“成交。”
第26章
赌约生效后，黎沫汐异常乖觉。
按时吃药，定时做康健。
她疯狂对自己进行暗示：“只要不觉得痛，腿就不会痛。”
几天下来，黎沫汐竟然真的感觉到了腿上的疼痛在减少。
对于幽闭恐惧症这件事，心理医生定制了几个方案，让黎沫汐去选。
第一是药物治疗，这是最安全最保守同时也是最安全的治疗。
其次就是行为疗法，用系统脱敏法，强行让黎沫汐接受黑暗直面恐惧，强度由低到高，直到黎沫汐完全接受。
这种对于心里强大的，忍耐度高的人，医生才会建议试试。
黎沫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在没有任何失去的情况下，她从不畏惧任何挑战。
黎沫汐非常配合，所有的建议都如数接受。
就连心理医生也忍不住咂舌：“要是所有的病人都像你一样听话，那我们医生就省事了。”
霍少泽每天都能听到关于黎沫汐的‘汇报’。
第一天脱敏治疗，黎小姐出来时脸色惨白，几近昏厥。
第二天脱敏治疗，黎小姐出来时脸色苍白，浑身湿透。
“今天黎小姐，除了脸色不太好看，其他都没问题。”
闻言，男人再也无法安静的坐在办公室，他疾步如飞的去往医院。
站在病房门口时，看见黎沫汐的瞬间，这么多天的思念被安抚，他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霍少泽看着她在里面咬着牙做拉伸，忍不住隔着玻璃一次又一次描摹她的身形。
黎沫汐做完后静静的躺在床上，深深的呼了口气。
见状，男人终于推门而入。
黎沫汐闻声望向门口，两人四目相对。
霍少泽咽了咽喉结：“我给你带了……晚餐。”
说完，男人反应过来，他什么也没拿。
霍少泽又夺门而出，赶紧打电话给管家，让他送晚饭过来。
再进门时就看见黎沫汐惊诧的目光。
男人轻咳一声：“给你带了晚饭。”
“谢谢。”黎沫汐嘴角划过一丝浅笑，转瞬即逝。
霍少泽顿时觉得房间里点热，他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热恋的时候，欣赏她的坚强，欣赏她的傲娇，欣赏她的才华。
他为黎沫汐心动。
“感觉你很拘谨。”黎沫汐关心的问道。
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她很感谢霍少泽的照料。
黎沫汐想即使她们做不成夫妻，应该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和伙伴。
“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
“很好，感觉不要半个月，我就能回到华翼。”黎沫汐的声音清冷，说起工作时，眼里盛满了碎光。
霍少泽有些担忧：“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黎沫汐颔首：“放心……”
这时电话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霍少泽的剑眉立即拧在一起，他拿出手机脸色愈沉。
“你去忙吧。”黎沫汐见他有事，又自顾自做起了运动。
霍少泽不虞的离开病房，匆匆回了家。
病房里只留下淡淡的松木香，黎沫汐立即用湿巾擦脸，将跳动过速的心脏平缓下来。
十五天弹指一瞬。
黎沫汐战胜了自己。
她傲然的回到华翼述职，路过霍少泽时都昂着头。
上司热烈欢迎了她，立即开会宣布：“以后小黎就继续担任华翼1152的机长，少泽担任副机长。”
黎沫汐不可置信的看着霍少泽，男人手里拿着花，逆着光站在门口。
第27章
会议室内安静不已。
黎沫汐冷静的接过花，淡然的走出门后，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低下头，轻嗅手里的蔷薇。
香味顺着鼻尖飘进心里。
黎沫汐找了个漂亮的玻璃瓶子，把花一支支的插好。
霍少泽路过看见时，脸上的笑容比去年一年的都多。
华翼1152的飞行任务很快就安排了下来，帝都飞东京，机长黎沫汐，副机长霍少泽。
黎沫汐看着两个人并排在一起的名字，雀跃都快要从心里跑到脸上。
两人虽然是夫妻，但以前却从来都没有一起飞过。
除了在梦里的那一次，两人终于同飞，黎沫汐却看着霍少泽和舒瑶离开。
想到这，她心里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
起飞前四个小时，她提前到达会议室开会熟悉天气和飞机。
整个过程里，霍少泽没有任何不满，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好像给黎沫汐做副机长是什么天大的喜事。
绕机检查时，男人也始终跟在黎沫汐的身后，寸步不离。
黎沫汐有点搞不懂他，感觉霍少泽在杭城挨了她一顿怼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过细想也不对，之前她流产后在病房也怼了霍少泽。
从那开始后，男人的态度就有了转变。
“黎机长，请进。”霍少泽站在驾驶舱的，对着她鞠了个绅士躬。
黎沫汐的思绪被打断，她佯装淡定的进了驾驶舱。
检查仪器，联系塔台，等待乘客。
一切准备就绪。
塔台熟悉的指挥声传来。
“华翼1152，准备滑出。”
黎沫汐熟练的操控飞机，滑出跑道。
她对准耳麦：“塔台，华翼1152准备就绪，请求起飞。”
“一路顺风。”
闻言，黎沫汐拉下操纵杆，飞机乘风而起。
黎沫汐偏过头，正好和霍少泽对视。
男人轻笑一声，眉目间的温柔都快要溢了出来。
她立即别开视线，专心操控飞机。
只是藏在麦下的耳尖微微发红。
两人的配合无比默契，和谐的宛若已经演练过无数次。
华翼1152平安抵达东京。
这次霍少泽没有离开，而是像绕机检查时那样，一直跟在黎沫汐身旁，每时每刻都在她的视线里。
黎沫汐脸上面无表情，心里的悸动却骗不了自己。
她靠在窗边，原本做下的决定越来越动摇。
回航时，她和霍少泽的对话都多了起来。
大多还聊的工作以外的事情。
下机时，黎沫汐还在心里暗暗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她怀着这样的期望，拖着行李箱去往更衣室。
刚换下机长服，同事的八卦声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唉，你们看见了吗，舒董的千金在机长的办公室。”
闻言，黎沫汐的脑子瞬间炸开，过去的记忆一股脑冲上来，她死死攥住手。
她咬了下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等到同事都离开后，才走出更衣室。
走廊像是没有尽头。
黎沫汐眼前发黑，她一步一步走到霍少泽办公室门口。
舒瑶骄纵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不是不知道她爱不爱你吗，我刚好可以配合你试探她。”
“舒瑶，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狠狠震碎了黎沫汐刚刚才升起的希望。
她愣愣的站在门口，浑身血液发凉。
这时，霍少泽恰好回头，两人四目相对。
黎沫汐捏紧了手指，忍住喉间艰涩：“什么是同样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
男人的心瞬间被重锤砸下，他眼里涌上抹慌张。
黎沫汐看在眼里，心底的那个猜想无法忽视。
她忍下颤抖，走到霍少泽面前，定定的看着这个男人：“上次你问我是不是黎沫汐，那现在我问你，你……是霍少泽吗？”
第28章
办公室里，两人相顾无言。
男人的心狠狠紧了紧，几个月前的他是霍少泽。
而现在的他，是看过另一个结局的霍少泽。
可他不想承认，因为只要不承认，那些事情就是一场梦而已。
谁会因为一个梦和心爱的人决裂。
黎沫汐之前也是因为这样才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和霍少泽离婚。
可现在……
男人向前一步，抓起她的手：“你听我解释。”
“你解释。”黎沫汐表情冷静，心里却早已惊涛骇浪。
这一瞬间，霍少泽脑子里闪过无数个说辞。
比如以前就和舒瑶认识。
想到这，他毫不犹豫的开口：“我们以前就认识。”
黎沫汐狐疑的看向舒瑶。
舒瑶立即上前挽住男人的隔壁：“对啊，我们以前就认识，高中同学。”
黎沫汐的目光落在两人的亲密接触的部位。
男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抽出手，咬咬牙继续解释：“之前上高中的时候，我也喜欢过一个姑娘，当时舒小姐也是这样提议的。”
闻言，舒瑶疑惑的歪了歪头，似乎在想回想以前的事情。
霍少泽偏过头，不停的朝舒瑶使眼色。
舒瑶了然，她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男人松了口气，看向黎沫汐。
可惜黎沫汐的表情管理过于厉害，即使心里不断的怀疑又推翻，但脸上依旧不露痕迹。
霍少泽摸不准她的心思，赶紧催促舒瑶离开：“舒小姐，你刚刚不是说有事？”
舒瑶的目光在他们夫妻二人之间转了又转，要是能让霍少泽欠她人情，两人的关系说不定能够更近一步。
想到这，舒瑶当即挑了挑眉：“是有事，少泽下次见。”
霍少泽心里急得不行，压低了眉眼催她快走。
可就在舒瑶即将踏出办公室的时候，黎沫汐突然叫住了她。
“舒小姐，我有一个问题，还请你和先生同时解答。”
闻言，霍少泽心下一惊，可还没等他反应。
黎沫汐的问题接踵而来：“他高中时喜欢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办公室内瞬间死寂下来。
舒瑶看着脸色发白的霍少泽，兀的笑出声来：“黎沫汐，你是不是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你问我我就要告诉你？”
黎沫汐淡淡的扫了眼舒瑶，洞悉的目光似乎早就看透了一切。
舒瑶干笑两声，快步离开。
黎沫汐转过身，定定的看着霍少泽：“如果你不想说，那以后就再也不用说了。”
男人内心慌张的快要窒息，他垂下眸，眼睫遮住目光，抓住黎沫汐的手不断收紧。
片刻后。
“先生的父母最近还好吗？”
男人被这句先生喊得一愣，沉默半响后才开口：“都好，要是您能像以前一样，叫我小就更好了。”
闻言，黎沫汐眉头一皱，虽然不知道在梦里家二老对外婆说了什么。
但外婆的死，他们都有责任，可到了最后出殡时，却没有一个人来说声抱歉。
想到这，她也顾不得外婆就在眼前，语气暗含嘲讽：“家家大业大，称先生也没什么不对。”
霍少泽知道她的心结，立即避开锋芒：“您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称呼，我只是觉得少泽更加亲切。”
黎沫汐心里冷嗤一声，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上次在医院时，这个男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这才搬出来一天，霍少泽就跟以前判若两人。
她忍了一上午，现在已经不想再忍。
“你跟我出来一下。”
闻言，霍少泽放下手里的活，跟了出去。
结婚之后他就很少到这儿来了，也很少和黎沫汐的外婆见面。
对比起黎沫汐对他父母的照顾，这些都是他的作为丈夫的失职。
黎沫汐站在门口，等他过来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霍少泽……”离婚吧。
“沫汐，我们重新开始。”
霍少泽果断打断黎沫汐，先一步将话说出了口。
第19章
秋天的太阳依旧毒辣，没一会黎沫汐额尖就溢出了汗珠。
她看着眼前的霍少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人的感情很复杂，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这些感情，但乍然听见霍少泽的挽回，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动。
毕竟这么多年，之前那么难都爱过来了，谁能想到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会考虑，但是现在麻烦请你离开。”黎沫汐语气冷淡，所有的情绪都被按下，说出的话模棱两可。
可霍少泽却挑了挑眉尖，眸中有一瞬间的惊喜划过。
“那你考虑，我先走了，别忘了明天回公司销假。”
说着，霍少泽拿上自己的东西，转身就离开这里。
黎沫汐关上门，走进院子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外婆的话在耳边回响，你想要什么。
黎沫汐也想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和睦的婚姻？还是其他的什么？
前两样都是她在梦里苦求却没有的得到的，难道现在要和以前一样吗？
或者有没有另一种活法，离开这里，到别的城市去。
这样既可以避开霍少泽，也能避开家。
黎沫汐做下决定，进屋去陪伴外婆。
……
翌日，她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上司看见她，脸上的欣喜都快要溢了出来：“小黎啊，身体怎么样了？”
“很好。”黎沫汐言简意赅：“我想辞职。”
闻言，上司立即放下手里的茶杯：“什么？上头刚决定让你升任四杠机长。”
“怎么会？”黎沫汐震惊不已，她的里程数和飞行时长虽然早就到了，但这次的晋升不是只有一个名额吗？
在梦里，升职的是霍少泽。
“这事儿一早就定下来了，本来你出了事，这个晋升是要给少泽那小子的，但他拒绝了。”
上司的话再耳边轰炸开，她想起在梦里时，霍少泽跪在墓边说的话。
那句“自尊心作祟，没办法看你一步步比我还耀眼”原来是这个意思。
所有的事情瞬间就串了起来，梦里的霍少泽早就知道她要升职的事情，他强烈的自尊心早就无法忍受，孩子的事情恰好是个导火索。
给了一把可以让霍少泽名正言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扎进黎沫汐心里的刀。
真相居然如此荒诞。
怪不得在梦里，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孩子没了明明可以再有，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无休止
的争吵。
上司见她脸色几经变换，轻咳一声：“你再考虑考虑，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在给你放个假。”
黎沫汐回过神来，拒绝的话哽在喉间：“我……”
“去吧。”上司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黎沫汐愣愣的出了办公室。
回到家里时，外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囡囡，你怎么了？”
黎沫汐终于从以前的思绪里跳出来，她抓住外婆的手，轻声呼唤：“外婆……我不想继续在这工作了。”
外婆轻轻抚摸过她的头发：“那要不要去散散心呢？”
“外婆一起去吗？”
“外婆年纪大了。”老人轻声叹气。
黎沫汐想了想，恰好可以趁着这次出去，看看哪个城市合适定居。
她打开航班，看了又看，避开辞的航线，最终选了杭城。
出发的时候，天清气朗。
一直到下机都很平静。
黎沫汐的心情也跟着平和了不少。
“沫汐。”
熟悉的男低音在身后响起。
黎沫汐脚下一顿，犹豫瞬间霍少泽就大步流星的追了上来。
第20章
命运总是很奇怪，你想找到一个人时，哪怕就在一个城市你也遍寻不得。
而当你特意避开一个人时，却总能精准的遇上。
黎沫汐避无可避，她只能颔首打招呼：“机长。”
霍少泽以前从没见过她这么冷淡的对自己，心里的落差哽的他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好巧。”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纵然是黎沫汐这种冷场冷惯了的人都感觉到了尴尬。
她索性拉着箱子往外走。
霍少泽赶紧又跟上。
“我记得机长并不是这条线。”
男人听到黎沫汐主动询问，心里涌上一股欣喜。
他佯装不动声色的回答：“我临时调换了航班，你到杭城来……”
闻言，黎沫汐了然的点头，不是特地跟来的就好。
至于后半句话，直接被她丢进了风里。
黎沫汐快出走出机场，进了的士通道，果断将行李放下后上车。
霍少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汽车尾灯了。
直到捏着行李箱的手发白，他才转身回了酒店。
与此同时，黎沫汐也放下了行李。
她对霍少泽的感情太过复杂，七年的感情真的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
可是梦里那些事，每一件回想起来都是锥心刺骨的痛。
既然能重来，她当然不会重蹈覆辙，走回以前的老路。
于是避开霍少泽和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她的心情又烦躁起来，于是干脆放下东西出了门。
杭城西湖在华夏久负盛名。
黎沫汐逛着逛着下意识就去了断桥，其实她之前和霍少泽来过一次。
彼时两人在桥上，有人拉住他们，想给俊男美女拍张合照。
黎沫汐都点了头，可惜霍少泽手机响了。
飞行任务一下，男人匆匆离去，剩下她独自留在桥上。
这些微末的小事，恐怕霍少泽早就不记得了。
其实自从他们成为飞行员之后，往往都是聚少离多，而且每次她追在霍少泽身后，霍少泽却从没想过等等她。
或许就算没有孩子的事情，两人也无法走到最后。
念及此，黎沫汐心里微痛。
她长长的抒了口气，拿出手机拍照分享给外婆看。
黎沫汐刚摆出一个耶，镜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她吓的手一抖，手机滑出手心。
霍少泽立即扶住黎沫汐的肩膀，又及时接住了手机。
两人四目相对，霍少泽眸中含笑，平时抿的笔直的的嘴角此刻也微微勾起。
他没想到，只是随便逛逛也能遇上黎沫汐。
黎沫汐的想法和霍少泽相同，可心情却截然相反。
她拿过手机，别开头看向湖面：“谢谢。”
说完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霍少泽立即拉住她的手腕：“占用你一点时间可以吗？”
“之前是我不对，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聊聊。”男人眉心微拧，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期待。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不爱的火种一旦撒下，转眼就会燎原。或许你该回想一下这一年我们的相处，看看我们的聊天记录，每次都是我当方面的在维持这段感情，你好像已经习惯了我的付出，忘了我们曾经是彼此相爱的。”
黎沫汐说着，心上像烙上红铁一般痛。
可她的脸上却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最后她抽出手：“我们该给彼此留些体面。”
“不必了，先生。”
第21章
烟雨蒙蒙的西湖断桥美不胜收。
可黎沫汐的心里只有那句：“看到断桥桥未断，我寸肠断，一片深情付东流。”
爱真的什么也战胜不了。
她按下心上酸痛，给外婆打了个电话。
听见老人的声音传来，黎沫汐的情绪才轻松了几分。
她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外婆，这是断桥和雷峰塔，你快看看好不好看。”
“好看，呦风这么大，囡囡冷不冷啊。”
老人的担忧让黎沫汐冰冷的心上生出一股暖流。
有外婆就好了，有外婆就够了。
祖孙两又多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黎沫汐又逛了几个其他的景点。
直到华灯初上才回到酒店，百无聊赖的刷朋友圈。
不料第一个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霍少泽的分享。
这男人从来不发朋友圈，今天是被刺激了？
他发了张图，定位在他们买的房子里，配文就是简单的两个字——在家。
黎沫汐疑惑的看了看，没有一个点赞，也没有一个评论。
按照霍少泽的人气来说，不应该是这样……
难道是仅她一人可见？
可这个想法太过自作多情，她立即按了下去。
第二天，杭城下起了大雨，听本地人说，杭城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雨。
黎沫汐一大早起来就去了杭城的热门景点云林寺。
想要为外婆求一个护身符。
虽然她不信这些，可重来一次这种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呢。
黎沫汐咬牙，徒步上了山。
到寺前时，她交了一笔不菲的香火钱，接着虔诚的在佛像前跪下。
“希望外婆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黎沫汐恭敬的磕了头，俯身叩拜时，耳边经声不绝。
她缓缓起身，来到在一旁敲木鱼的老和尚身边，拿着平安符的手不断收紧。
“那一切真的只是梦吗？”
黎沫汐话音轻缈，像是在问老和尚，又像是在问自己。
这时，老和尚睁开眼，目光沉沉的看着黎沫汐：“施主可听过一个故事……庄生晓梦。”
庄生晓梦迷蝴蝶。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梦到庄生的蝴蝶，还是梦到蝴蝶的庄生……
黎沫汐想到自己心里的疑惑，哑声问：“听过。但您的话，我不明白。”
可对方却避而不答，说起了别的：“施主此来是求什么？”
“长辈平安。”
闻言，住持深深的看了黎沫汐一眼：“施主心诚，说不定可以得偿所愿。”
而后就闭目诵经，再没看她。
黎沫汐呆站在佛堂半晌，才敛起所以疑虑，谢过老和尚，转身下山。
就在踏出佛堂的那刻，老和尚又睁开了眼。
他看着黎沫汐的背影，幽声叹了句：“因果缘法，万物皆空，得失全在一念之间啊。”
另一边。
黎沫汐捏紧了求来的护身符，心脏恍若被细绳收紧，不安的念头越来越强。
她出了庙门就立即给外婆打了电话。
外婆笑呵呵说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外婆在家等星星。
黎沫汐心里的不安稍缓，可山里的雨却越下越大。
她好不容易打才到车，下山的道路中央全是坡上落下来的稀泥，车辆总是不停打滑。
雨大的连前挡风玻璃都看不进，司机师傅看着路况，忍不住劝感慨：“这雨连续下一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闻言，黎沫汐看向窗外，雨势已经让人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只能听见轰隆隆的巨响。
是打雷吗？
黎沫汐不知道，紧接着，便感觉一阵地动山摇！
刹那间，所有的淤泥倾泻而下，卷着黎沫汐所乘的车冲下山坡——
第22章
黎沫汐霎时间感觉天旋地转，一阵强烈的压迫感袭来。
被泥土和石块挤压变形的车架刺进了她的右腿。
身体被挤压成一个扭曲的形状被困在车中。
巨大的压力让她无法推开车门，开车的师傅也没有了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黎沫汐只能感到力气的消失。
梦也好，重活也好……
她才刚刚回到外婆身边就又要离开吗？外婆该怎么办，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得知自己的死讯又要如何接受？
就在这时，近处被砸坏的手机突然亮起，是霍少泽打来的电话。
屏幕上那个名字不断山洞。
黎沫汐想要接起，可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通电话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动挂断，然后屏幕熄灭——
那一刻，黎沫汐被鲜血染红的眼前突然闪过霍少泽的脸。
她突然有些好奇，他说回帝都再聊，是要聊什么？
可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
他们……没机会了。
等待生命消亡的时间里，黎沫汐脑海里走马灯般划过了这些年的所有。
恍惚间，竟好像听到了霍少泽的呼喊声跨越时间与空间穿到了耳边……
“……少泽。”
黎沫汐轻声呢喃着，最后一丝清明也慢慢消散……
此时，帝都。
霍少泽得知杭城因连续暴导致泥石流这一消息时，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当时，他正在开帝都飞东京的会议。
他立即打了报告，请求别的机长替班，丢下机组，坐上了最近一趟去航城的航班。
在场的众人都愣了，从没见过霍少泽这样失态。
大家都知道他是帝都家的少爷，修养都刻进了骨子里，发生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
霍少泽顾不上机组的猜测，他在飞机上罗列了几个救援的计划。
下了飞机直接打电话找熟人安排，自己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山体滑坡的现场。
现场一片惨烈，树木和泥土石块垒在一起。
消防救援人员已经对地质情况进行过勘察。
可这种事情本来就极具不确定性，只能边救援边不断对山体进行检测，才能在救援的同时，保证救援人员的安全。
霍少泽到后，得知黎沫汐还没有消息，直接换衣服拿上东西开始找人。
男人的双腿淌在泥里，手上拿着探测生命的设备不停寻找，嘴上还一直在大声呼唤：“黎沫汐！”
这一找就又找了五个小时，所有人都疲惫了，心里那个猜测越来越强。
人被掩埋窒息的话，很快就会失去生命特征。
而他们已经找了将近12个小时，黎沫汐恐怕……凶多吉少。
连续的救援让霍少泽的声音更加暗哑，他心里何尝不知道这些。
只是他真的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久违的绝望涌上心头，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上次黎沫汐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冰冻了一样痛。
他眼眶通红的看着脚下这片土地，小声祈求：“黎沫汐，你还没听到我解释……”
泪水顺着雨水砸向地面，男人咬了咬牙，又迈开腿继续去搜寻。
这时，生命探测仪突然发出声音。
霍少泽精神一震，立即冲人群大喊：“都到这来，我这有反应！”
救援人员互相对视，立即拿起设备冲向男人。
霍少泽果断将设备递给别人，开始徒手挖面前的泥土。
不知过了过久，他们终于发现了黎沫汐乘坐的桥车，将被掩埋的两人救了出来。
霍少泽看着浑身是血的爱人，心如刀割，他握住黎沫汐的手，哑着嗓子哽咽：“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
第23章
医院里，急救室的灯亮了一晚上。
霍少泽浑身是泥的站在过道里，失神的望着门口。
心脏像被锯齿不停割裂一样痛。
霍少泽想起前世，黎沫汐的外婆在里面急救时，她脸上的悲戚的绝望。
他当时是怎么做到指责她的，明明这些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懊悔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霍少泽湮灭。
要是他早点出现，制止他们的争吵，或者早点将老太太送到医院就好了。
这样他和黎沫汐之间或许也不会那一步，黎沫汐也不会殉职。
男人苦笑着安慰自己：“还好这次没有这样做……”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霍少泽立即起身走到医生面前：“医生！”
“病人的伤情已经被控制住，只要今天能醒过来就算是脱离了危险，不过腿上的伤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严重的话可能以后都无法行走。”医生快速交代完，急匆匆的离开。
霍少泽呆立在原地，所有的血液冲上脑子。
比起劫后余生的欣喜，他更加担心黎沫汐的腿。
她那么要强和骄傲的人，要是醒来发现自己再也站不起来，做不了飞行员了，会不会宁愿自己没有被救。
想到这，霍少泽背过身，靠在墙上掩面哭泣。
收拾好情绪之后，他才洗漱穿上防护服，走进黎沫汐的病房。
黎沫汐安静的躺在床上，往日的冷傲统统消失不见。
霍少泽颤抖的伸出手，轻轻抚过她脸颊。
他轻声说：“要是你能永远都在我身边就好了。”
“你要是不醒过来，外婆就要孤零零一个人了。”男人小心翼翼的将黎沫汐的手放在掌心，想要将身上的热度传递给床上的人。
“到时候老太太出了事，谁去照顾她？黎沫汐，你接受不了她丢下你，难道她就能接受你丢下她吗？”
说着，霍少泽就感觉到自己掌心里黎沫汐的指尖微动。
他立即把手放下，出门去找了医生。
医生快速进门给黎沫汐做检查。
正在看腿上的伤时，黎沫汐醒了，她茫然的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实在天堂。
“医生，她醒了。”霍少泽拉住医生，紧张的说道。
医生抬眼看了看黎沫汐，在她眼前轻轻挥了挥手。
黎沫汐艰难颔首，又眨了眨眼。
医生轻声问：“右腿痛不痛？”
黎沫汐反应了两秒，点了点头。
霍少泽眼眶发红，惊喜的看着她，喉结滚了又滚，最终还是没说话。
黎沫汐张了张嘴。
男人了然，小心捏了捏她的手：“外婆没事，我没有告诉她。”
“谢谢。”黎沫汐没出声，但霍少泽读懂了她的口型。
医生做完检查，就带着霍少泽离开了病房。
“她的腿怎么样？”男人着急发问。
“目前看来没有继续恶化，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康复。”医生取下手套，劝慰霍少泽：“让她心情愉快，恢复的会更快。”
霍少泽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回到病房，红着眼用目光描摹黎沫汐的容颜。
黎沫汐若有所感的睁开眼。
两人四目相对。
黎沫汐艰难的问了句：“你刚刚……说什么？”
第24章
病房内。
霍少泽对黎沫汐的话避而不答，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指尖：“等你稍微好一点，我们就转院去帝都。”
黎沫汐疲惫的闭上眼，她能感受到自己腿上的情况不容乐观。
半月后。
霍少泽花大价钱将她从杭城转院到了帝都。
她躺在病床上，又继续想被救时霍少泽说的那句话。
“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为什么是再？
她心里隐约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但那实在太过离奇，以至于刚升起就被她压了下去。
黎沫汐定定的看着他，想要不要直接问。
霍少泽见她这个神色，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他伸手摸了摸脸。
“谢谢。”黎沫汐还是没问，万一猜错了，她还要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闻言，男人坐在病床边，拿起湿巾，轻轻替她擦脸：“我们是夫妻。”
“照顾你是我的分内之事。”
霍少泽说这话，眉眼间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
黎沫汐恍然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好多年前的他，那时候他的也是这样温柔。
她有时也暗暗希望，那些锥心刺骨的经历真的只是一个噩梦。
这样她和霍少泽，说不定真的还能回到从前。
想到这，她阖上眼喃喃：“我好久没见外婆，我想给她打电话。”
男人仔细打量黎沫汐的神色，似是要从窥进她的心里。
病房里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黎沫汐攥紧了床下的床垫。
她也不想让老人家这么大年级了还到处奔波。
可她真的没法再和霍少泽共处一室。
这些天的相处，总是让黎沫汐生出很多错觉，仿佛他们的感情根本没发生任何问题。
但她知道，这些都是短暂的。
现在放不下，这些温柔就会化成刀子，分开时刀刀剜心。
黎沫汐刚做下决定，家的管家就到了。
老太太走进病房，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黎沫汐，瞬间就红了眼眶。
“星星，我的囡囡受苦了。”外婆颤颤巍巍的走到床边，小心的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
黎沫汐轻松的笑了笑：“外婆，我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像以前一样。”
老人心疼的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抹眼泪。
看见外婆的黎沫汐终于松了口气，她抬眸看向霍少泽：“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
男人站在原地，死死捏住窗沿，眼里的情绪翻涌着，嘴角抿的笔直。
见状，黎沫汐突然感受到一股哀怨。
原本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半响后，她才重新措辞：“现在外婆来了，你就回去好好休息，认真工作。”
闻言，霍少泽的眼神才收回去些许：“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餐。”
说完就像阵风似的走了。
外婆也收拾好了情绪，她站起身帮黎沫汐揉腿：“这次多亏了小，要不是他照顾你，你也没法恢复的这么快。”
“是要多谢谢他，到时候离婚了，就把房子留给他，就当是医药费了。”黎沫汐看向窗外，所有的不舍都丢进风里。
“一定要离婚吗？”老人不解，为什么外孙女的态度这么坚决。
黎沫汐收回放在窗外的目光，暗自垂眸：“外婆，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第25章
高级病房外安静不已。
霍少泽惨白的站在门口，心头猛震。
所有的一切豁然明朗。
这才是黎沫汐非要离婚的理由，她早就知道了。
男人的手死死捏住把手，推门的勇气瞬间褪去。
他把晚餐放在门口，接着转身去找了护士。
病房内。
老人听完黎沫汐的话后静默不语。
“外婆，或许你会觉得很荒谬，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会失去你，就无法继续和他在一起。”黎沫汐的声音哽咽起来。
只要能阻止梦里的事情发生，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愿意。
外婆立即心疼的捂住孙女的手：“囡囡，外婆只是不想让你失去一段好姻缘。”
“外婆之前问我想要什么，这次回来，我已经想好了，爱情和婚姻都不是人生的意义，做不了爱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做伙伴，这些都比做爱人要长久。”
黎沫汐说到这里，原本黯淡的眼神里又有了光。
她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可以去热爱。
譬如自由，飞行，工作，旅游……
见状，外婆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尊重黎沫汐的每一个选择。
时间飞逝。
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
霍少泽自从上次听见了黎沫汐的话后，就渐渐退回到了以前的状态。
他回到华翼，将工作排的满满当当，好名正言顺的减少去探望她的次数。
黎沫汐身上的伤势也恢复的七七八八。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的腿要做康健，表面的伤口已经痊愈。
可黎沫汐每次站起来时，都感觉右腿的骨头里传来一阵疼痛。
医生再三检查，诊断她的腿已经没有了问题。
腿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黎沫汐的心。
她怕了。
黎沫汐已经两次次直面死亡。
这次被困在地下整整11个小时，黑暗和密闭的空间差点把她逼疯。
黎沫汐患上了幽闭恐惧症，她紧乎疯狂的想要逃避。
外婆也被黎沫汐劝回了家里。
霍少泽几乎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即刻抽出时间去了医院，安排了最好的心理医生后匆匆赶去病房。
病房里空空如也，吓的霍少泽瞬间浑身紧绷，又冲进医生办公室，才得知黎沫汐在楼下散心。
男人又火急火燎的下楼，一边走一边给护士打电话。
直到铃声响了第三遍，护士才接起电话。
而黎沫汐已经看见了霍少泽，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推开护士，想要逃离。
男人若有所感的回头，快步奔向黎沫汐。
黎沫汐强忍疼痛，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她不想让霍少泽知道，也不想让他看见。
“什么时候回公司。”
霍少泽看她逞强，心痛的如同针扎一般，可他懂她的脆弱和要强，只能佯装自己并不知道。
黎沫汐顿住，她的手机捏紧病服：“不知道。”
“飞行不是你的梦吗？华翼1152还在等你。”男人的语气淡然，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黎沫汐咬了咬牙，转过身直视对方的眼睛：“最多半个月。”
闻言，霍少泽终于放下心来，还能被激起斗志，说明问题还不是过于严重。
可他又担心她把时间说的这么短，万一强压之下又出现新问题该怎么办。
黎沫汐顾不上霍少泽心里的那些七七八八，她眼神凌厉站的笔直：“我回华翼，你就把1152还我。”
男人答应的毫不犹豫：“成交。”
第26章
赌约生效后，黎沫汐异常乖觉。
按时吃药，定时做康健。
她疯狂对自己进行暗示：“只要不觉得痛，腿就不会痛。”
几天下来，黎沫汐竟然真的感觉到了腿上的疼痛在减少。
对于幽闭恐惧症这件事，心理医生定制了几个方案，让黎沫汐去选。
第一是药物治疗，这是最安全最保守同时也是最安全的治疗。
其次就是行为疗法，用系统脱敏法，强行让黎沫汐接受黑暗直面恐惧，强度由低到高，直到黎沫汐完全接受。
这种对于心里强大的，忍耐度高的人，医生才会建议试试。
黎沫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在没有任何失去的情况下，她从不畏惧任何挑战。
黎沫汐非常配合，所有的建议都如数接受。
就连心理医生也忍不住咂舌：“要是所有的病人都像你一样听话，那我们医生就省事了。”
霍少泽每天都能听到关于黎沫汐的‘汇报’。
第一天脱敏治疗，黎小姐出来时脸色惨白，几近昏厥。
第二天脱敏治疗，黎小姐出来时脸色苍白，浑身湿透。
“今天黎小姐，除了脸色不太好看，其他都没问题。”
闻言，男人再也无法安静的坐在办公室，他疾步如飞的去往医院。
站在病房门口时，看见黎沫汐的瞬间，这么多天的思念被安抚，他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霍少泽看着她在里面咬着牙做拉伸，忍不住隔着玻璃一次又一次描摹她的身形。
黎沫汐做完后静静的躺在床上，深深的呼了口气。
见状，男人终于推门而入。
黎沫汐闻声望向门口，两人四目相对。
霍少泽咽了咽喉结：“我给你带了……晚餐。”
说完，男人反应过来，他什么也没拿。
霍少泽又夺门而出，赶紧打电话给管家，让他送晚饭过来。
再进门时就看见黎沫汐惊诧的目光。
男人轻咳一声：“给你带了晚饭。”
“谢谢。”黎沫汐嘴角划过一丝浅笑，转瞬即逝。
霍少泽顿时觉得房间里点热，他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热恋的时候，欣赏她的坚强，欣赏她的傲娇，欣赏她的才华。
他为黎沫汐心动。
“感觉你很拘谨。”黎沫汐关心的问道。
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她很感谢霍少泽的照料。
黎沫汐想即使她们做不成夫妻，应该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和伙伴。
“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
“很好，感觉不要半个月，我就能回到华翼。”黎沫汐的声音清冷，说起工作时，眼里盛满了碎光。
霍少泽有些担忧：“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黎沫汐颔首：“放心……”
这时电话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霍少泽的剑眉立即拧在一起，他拿出手机脸色愈沉。
“你去忙吧。”黎沫汐见他有事，又自顾自做起了运动。
霍少泽不虞的离开病房，匆匆回了家。
病房里只留下淡淡的松木香，黎沫汐立即用湿巾擦脸，将跳动过速的心脏平缓下来。
十五天弹指一瞬。
黎沫汐战胜了自己。
她傲然的回到华翼述职，路过霍少泽时都昂着头。
上司热烈欢迎了她，立即开会宣布：“以后小黎就继续担任华翼1152的机长，少泽担任副机长。”
黎沫汐不可置信的看着霍少泽，男人手里拿着花，逆着光站在门口。
第27章
会议室内安静不已。
黎沫汐冷静的接过花，淡然的走出门后，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低下头，轻嗅手里的蔷薇。
香味顺着鼻尖飘进心里。
黎沫汐找了个漂亮的玻璃瓶子，把花一支支的插好。
霍少泽路过看见时，脸上的笑容比去年一年的都多。
华翼1152的飞行任务很快就安排了下来，帝都飞东京，机长黎沫汐，副机长霍少泽。
黎沫汐看着两个人并排在一起的名字，雀跃都快要从心里跑到脸上。
两人虽然是夫妻，但以前却从来都没有一起飞过。
除了在梦里的那一次，两人终于同飞，黎沫汐却看着霍少泽和舒瑶离开。
想到这，她心里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
起飞前四个小时，她提前到达会议室开会熟悉天气和飞机。
整个过程里，霍少泽没有任何不满，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好像给黎沫汐做副机长是什么天大的喜事。
绕机检查时，男人也始终跟在黎沫汐的身后，寸步不离。
黎沫汐有点搞不懂他，感觉霍少泽在杭城挨了她一顿怼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过细想也不对，之前她流产后在病房也怼了霍少泽。
从那开始后，男人的态度就有了转变。
“黎机长，请进。”霍少泽站在驾驶舱的，对着她鞠了个绅士躬。
黎沫汐的思绪被打断，她佯装淡定的进了驾驶舱。
检查仪器，联系塔台，等待乘客。
一切准备就绪。
塔台熟悉的指挥声传来。
“华翼1152，准备滑出。”
黎沫汐熟练的操控飞机，滑出跑道。
她对准耳麦：“塔台，华翼1152准备就绪，请求起飞。”
“一路顺风。”
闻言，黎沫汐拉下操纵杆，飞机乘风而起。
黎沫汐偏过头，正好和霍少泽对视。
男人轻笑一声，眉目间的温柔都快要溢了出来。
她立即别开视线，专心操控飞机。
只是藏在麦下的耳尖微微发红。
两人的配合无比默契，和谐的宛若已经演练过无数次。
华翼1152平安抵达东京。
这次霍少泽没有离开，而是像绕机检查时那样，一直跟在黎沫汐身旁，每时每刻都在她的视线里。
黎沫汐脸上面无表情，心里的悸动却骗不了自己。
她靠在窗边，原本做下的决定越来越动摇。
回航时，她和霍少泽的对话都多了起来。
大多还聊的工作以外的事情。
下机时，黎沫汐还在心里暗暗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她怀着这样的期望，拖着行李箱去往更衣室。
刚换下机长服，同事的八卦声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唉，你们看见了吗，舒董的千金在机长的办公室。”
闻言，黎沫汐的脑子瞬间炸开，过去的记忆一股脑冲上来，她死死攥住手。
她咬了下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等到同事都离开后，才走出更衣室。
走廊像是没有尽头。
黎沫汐眼前发黑，她一步一步走到霍少泽办公室门口。
舒瑶骄纵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不是不知道她爱不爱你吗，我刚好可以配合你试探她。”
“舒瑶，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狠狠震碎了黎沫汐刚刚才升起的希望。
她愣愣的站在门口，浑身血液发凉。
这时，霍少泽恰好回头，两人四目相对。
黎沫汐捏紧了手指，忍住喉间艰涩：“什么是同样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
男人的心瞬间被重锤砸下，他眼里涌上抹慌张。
黎沫汐看在眼里，心底的那个猜想无法忽视。
她忍下颤抖，走到霍少泽面前，定定的看着这个男人：“上次你问我是不是黎沫汐，那现在我问你，你……是霍少泽吗？”
第28章
办公室里，两人相顾无言。
男人的心狠狠紧了紧，几个月前的他是霍少泽。
而现在的他，是看过另一个结局的霍少泽。
可他不想承认，因为只要不承认，那些事情就是一场梦而已。
谁会因为一个梦和心爱的人决裂。
黎沫汐之前也是因为这样才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和霍少泽离婚。
可现在……
男人向前一步，抓起她的手：“你听我解释。”
“你解释。”黎沫汐表情冷静，心里却早已惊涛骇浪。
这一瞬间，霍少泽脑子里闪过无数个说辞。
比如以前就和舒瑶认识。
想到这，他毫不犹豫的开口：“我们以前就认识。”
黎沫汐狐疑的看向舒瑶。
舒瑶立即上前挽住男人的隔壁：“对啊，我们以前就认识，高中同学。”
黎沫汐的目光落在两人的亲密接触的部位。
男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抽出手，咬咬牙继续解释：“之前上高中的时候，我也喜欢过一个姑娘，当时舒小姐也是这样提议的。”
闻言，舒瑶疑惑的歪了歪头，似乎在想回想以前的事情。
霍少泽偏过头，不停的朝舒瑶使眼色。
舒瑶了然，她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男人松了口气，看向黎沫汐。
可惜黎沫汐的表情管理过于厉害，即使心里不断的怀疑又推翻，但脸上依旧不露痕迹。
霍少泽摸不准她的心思，赶紧催促舒瑶离开：“舒小姐，你刚刚不是说有事？”
舒瑶的目光在他们夫妻二人之间转了又转，要是能让霍少泽欠她人情，两人的关系说不定能够更近一步。
想到这，舒瑶当即挑了挑眉：“是有事，少泽下次见。”
霍少泽心里急得不行，压低了眉眼催她快走。
可就在舒瑶即将踏出办公室的时候，黎沫汐突然叫住了她。
“舒小姐，我有一个问题，还请你和先生同时解答。”
闻言，霍少泽心下一惊，可还没等他反应。
黎沫汐的问题接踵而来：“他高中时喜欢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办公室内瞬间死寂下来。
舒瑶看着脸色发白的霍少泽，兀的笑出声来：“黎沫汐，你是不是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你问我我就要告诉你？”
黎沫汐淡淡的扫了眼舒瑶，洞悉的目光似乎早就看透了一切。
舒瑶干笑两声，快步离开。
黎沫汐转过身，定定的看着霍少泽：“如果你不想说，那以后就再也不用说了。”
男人内心慌张的快要窒息，他垂下眸，眼睫遮住目光，抓住黎沫汐的手不断收紧。
片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