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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要胡闹。”
似是警告的言语，但大家却没有放在眼里。
“大家别闹了，小心萧大人抽你们！”
夏莹说完便顺势在萧锦寒身边坐下，往他碗里夹菜。
众人看着二人打趣道：“萧大人，你可不要辜负夏莹的心意。”
萧锦寒被说的心烦意乱，他不顾众人径直起身，出了祥亦庄。
酒楼外，白雪盘旋，夜色似乎有些苍凉。
萧锦寒修长的身影立在繁华的街道，望着不远处一群正在玩闹的孩童，眼前仿佛出现了秦妩的身影。
秦妩曾喜欢热闹，在还未嫁给自己之前，便天天待在外面。
后来她嫁给自己后，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夫人，就很少能出萧府。
他这一站，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孩童们都被喊回家去，才反应过来。
萧锦寒重回厢房，正欲进去，就听里面传来众人的议论。
“你们猜秦妩这萧夫人的头衔还能戴多久？”
“按照咱们大人的人品，是轻易不会休妻的，更何况秦家对萧大人有恩。”
“那是从前，现在有了夏莹，不是更适合站在大人身旁吗！”
“没错！那萧秦氏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这次还闹着和离让大人跑到这来办差，她根本就配不上大人！”
里面的人俨然已将夏莹和萧锦寒凑成了一对，并且对秦妩占据着萧夫人的位置，十分不满。
萧锦寒听着他们的谈话，黑白分明的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绪。
半晌，他转身下了楼。
他前脚走，后脚听到动静的夏莹也跟着出了包厢。
夏莹追上萧锦寒，挡住他的去路：“大人，我有点累了，不如我们先回别苑吧！”
萧锦寒闻言，仰头看向躲在窗户内的下属：“肖勇，下来送夏莹回别院。”
夏莹定在原地，雀跃的心上被泼了一盆冷水。
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攥紧：“萧大人，你是怕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吗？”
萧锦寒沉默，皆等于默认。
夏莹喉头梗着，终是问出压在心底的疑惑：“萧大人，你是不是心仪那秦小姐？”
这次这么多的差事地点，他偏偏选了荆州。
明明休了秦妩，本该毫无瓜葛的人，却三番四次被她见到徘徊在秦府门口。
要说不喜，身为女子本就心思细腻的她，是如何都不信的！
萧锦寒眼底波澜不惊，语调冰冷：“本官还未休妻，你该称呼她为萧夫人，至于情爱，本官不喜任何人！”
夏莹愣住了，他是在变相告诉自己，他萧锦寒谁都不爱吗？
最后，夏莹强忍着鼻尖酸涩，倏然转身快步离去，不敢有多一刻的停留。
萧锦寒收回视线在原地待了一会，便转身闲散走着，没再理会楼上那几人窸窣的声响。
子时，他才独自一人回到城郊别苑。
萧锦寒点亮油灯，微黄的光晕渐渐驱散了屋内的阴霾。
他接下披风，一张宣纸从怀中掉了出来。
“休书”两个大字引入眼帘，萧锦寒弯腰捡起，这是他从秦妩院子里拾到的。
他不懂，这女人当初一副珍贵的神情带着休书离去，结果走时偏偏落在竹苑。
他沉着脸看了许久，最终只觉得自己为此伤神实在可笑至极。
没想到她为这次做戏，做足了完全的准备，但可惜……他萧锦寒最不喜的就是被威胁！
想到此，萧锦寒抬手便将休书放到了油灯上。
火苗迅速窜起，片刻后，休书被烧毁成灰烬……



第九章 新的墓碑

萧锦寒看着地上的灰尘，抬脚便从那片灰烬上踏了过去。
他来到床边，合衣而躺，闭眼睡去。
他倒要看看秦妩离了自己，该如何自处。
寅时，萧锦寒迷迷糊糊中，好似看见秦妩身处一片黑暗之中，盈盈向他告别。
“萧大人，我走了，往后望你一切安好……”
说完，她的身影便慢慢散去。
萧锦寒心一阵绞痛，猛得惊醒坐起，才发现刚才是在做梦。
他捂住还在抽疼的心口，不断的喘着气。
萧锦寒坐在床沿，双手撑着张开的膝盖，许久才平静过来。
他看着那堆残灰，再也睡不着，穿好衣服去了秦府。
天空泛起微微亮光，秦府门庭冷落。
这次，萧锦寒没有犹豫，一脚踢开秦府的大门。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珠帘，没有关紧的门被吹开。
厅堂内，清冷寂寥一览无余，没见到半个人影。
萧锦寒皱眉走上前去，环顾四周，只觉心底莫名恐慌。
倏地想起过往的种种把戏，他攥紧了拳头：“荒谬！”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床脚那一滩触目惊心的殷红。
又是一夜。
萧锦寒再度惊醒，额头布满了细汗。
他又梦见秦妩和他道别，这次的梦更加清晰。
甚至还梦到了秦家的墓碑。
几日后。

萧锦寒办差和夏莹路过秦府，只见府门前积满了残雪，更加破败不堪。

他眉头紧蹙：“去查查，这里……的两人去了何处？”
夏莹见他问起风秦妩，面色微异。
“大人何必查，秦家满门皆被处斩，秦……萧夫人能去哪呢？应该回萧府了吧。”
萧锦寒豁然开朗，连日来的阴霾逐渐散去。
是啊，秦妩除了秦府，便只能回萧府。
看来她是乖乖回去了。
萧锦寒微不可见的勾起嘴角。
“你通知下去，差事办完，该启程回京汇报了。”
“是。”夏莹的回答，又不易察觉的失落。
众人很快启程回京。
萧锦寒回京先进宫去向圣上汇报，便带着赏赐回府。
推开竹院的门，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抹残阳，卷着灰尘。
萧锦寒手握拳，脸色沉得能滴出黑水来。
目光忽然又瞥到了静静的待在妆奁上的黑色木盒。
他走上前打开，又看到那封遗书，心中涌起怒火。
“啪——”的将盒子盖上。
秦妩，你不回，就永远别回了！
又过了几日。
已距离秦妩离府有半月。
秦妩就像彻底消失在了萧锦寒的世界里。
以往萧锦寒出去办差，也有这么久见不到她，却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失落感。
荷苑。
萧老夫ɓuᴉx人趁着萧锦寒在家，邀请了众位大家闺秀来家中赏荷。
美其名曰赏荷，其实是给萧锦寒相看，挑选新的萧夫人。
锦衣卫等人也受邀前来。
萧锦寒和众人坐在中央的亭子里，亭外风景美如画，他却无心多看。
“萧大人，你真的要成亲了？”
夏莹小心翼翼地问道。
毕竟开始相看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文书，不管娶的是谁，总归不会是自己了。
萧锦寒抿唇，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浑身散发着冷意，同时身上还有一股颓意。
看着满院子的闺秀，他才有了一种真实感。
秦妩好像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众人见他浑身散发着冷意，也不敢多说。
这时，从萧锦寒的袖中掉出一封书信，字迹娟秀，应是女子所写。
一人调侃道：“大人，这不会是之前的萧夫人留给你的吧？遗书？这……”
夏莹瞳孔骤缩。
她想起在荆州见到秦妩时，她的肤色便白得近乎透明。
手腕上的青筋清晰可见，身子削瘦不堪，以及不断的咳嗽。
现在回想起来，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大人，您打开看过了吗？”
“全是假话，何须在意。”
萧锦寒重重放下酒杯：“她要想死，就真的去死好了！”
夏莹坐在那里，面色惨白。
三日后。
荆州盗墓贼横行，牵连甚广。
萧锦寒一行人再次被圣上委派，前往荆州。
鬼使神差，萧锦寒特意选了走小道，前往秦家墓地。
他想秦妩这女人如此无情，为了做戏竟敢消失这么久，只怕秦府墓碑也没人祭奠。
他做不到那女人这般心狠无情，等寻到那女人之时，自己定不会放过她，将她休掉。
这时，一旁驾马的夏莹忽然喊道：“那里有人！”
萧锦寒迅速望去，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跪在秦府墓冢前。
他迅速驾马赶去，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激动翻身下马，却发现跪在那里哭泣的人，居然是跟着秦妩消失许久的玉儿！
萧锦寒呼呼吸一窒，捏紧缰绳走了过去：“玉儿，夫人在……”
话还未说完，目光就见那三块布满青苔的墓碑旁，又多了一块崭新的墓碑。
上面写着“秦氏嫡女，秦妩”。
萧锦寒定在原地，脑中“轰”的一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