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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言轻笑道：“没什么。”
物业的人觉得戚梦的面色有些不善，不由皱了皱眉。
刚还想问什么，却被苏言开口打断。
“你们去忙吧，我这里没事。”
听见苏言这么说，物业的人也不好多留，便转去了其他地方查看。
苏言低头看了眼时间，冷冷道：“戚梦小姐，我还有事，失陪。”
说完，便绕过拦在身前的人，径直朝小区门口走去。
戚梦坐在轮椅上，紧紧盯着苏言的背影，眼里泵出几抹恨意。
这两天，贺舟几乎没怎么去病房看她。
她傻愣愣以为贺舟是真的因为病人太多，忙不过来。
要不是和她要好的护士告诉她苏言也住了院，只怕她还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苏母琢磨着贺舟该下班了，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茉茉在我这里睡着了，你来接她回去吧。”
贺舟当时都已经到了小区，挂断苏母的电话后，又发动车子朝苏母家而去。
大概十分多钟，贺舟就到了。
苏母将人带去苏言出嫁前住的房间，走到床前就要伸手摇醒苏言。
贺舟上前拦住苏母，小声道：“妈，没事。”
苏母看了看沉睡中的女儿，也是不忍，索性转身走了出去。
贺舟上前掀开苏言身上的被子，俯身将人抱起。
被拦腰抱起的一瞬间，苏言无意识的皱了下眉，脸在贺舟怀里蹭了蹭，又继续睡了过去。
贺舟垂下眼眸，看着怀里的女人习惯性的将脸在她胸口轻蹭的动作，眉目间平淡的情绪不由深了一度。
直到回到家中，苏言还在睡。
刚推开卧室房门，苏言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忽然睁开了眼睛。
贺舟冷峻的脸瞬间在眼前放大，苏言不由紧绷了身体。
“你下班了？”
贺舟轻应了声‘嗯’，俯身将人放在床上。
转身便拿过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苏言眼眉一垂，睫毛下情绪不明。
贺舟从浴室出来后，就直接翻身上了床：“我先睡了。”
苏言看着贺舟眼下的黑青，很小心的下了床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
半夜三点多。
睡梦中的贺舟和苏言突然感觉一阵晃动，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剧烈摇晃着，乒乒乓乓。
贺舟立即打开灯，他和苏言皆是同时一怔，眼睛立即找到对方。
不过瞬间，二人立即翻身下床扯过外套朝楼下跑去。
震动持续了一分钟后才慢慢停止。
此时小区楼下已经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脑袋。
大家表情茫然、恐慌，互相询问：“刚才是地震吗？”
突然，不知从哪儿传出一声大喊。
“江州市地震了！”
贺舟第一时间看向苏言。
地震救援，消防部门得首先出动。


第十七章
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地震信息便沿着社交网络迅速蔓延——江州市地震了，5.8级。
全市几乎夷为平地。
贺舟迅速上楼换了衣服，朝医院奔去。
江州市离昌林市不远，贺舟所在的第一人民医院，一定会派遣医疗部队奔赴灾区。
苏言出了小区后直接拦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消防队。
深夜，昌林市第一消防大队操场上，国旗在黑夜中飞扬。
“立正——！”
全体官兵昂首挺胸，面向国旗。
苏言站在前列，带领全体消防官兵进行出发前的宣誓：“我志愿，奔赴灾区抗震救灾！”
官兵齐声大喊：“我志愿，奔赴灾区抗震救灾！”
“克服一切艰难险阻！”
“争分夺秒抢救生命！”
“服从命令严守纪律！”
“向每个生命庄严承诺！”
“我们决不放弃！”
嘹亮的誓言在操场上空回荡。
苏言一声令下：“出发！”
……

六点多的时候，苏言的队伍终于赶到了江州市。

他们不是第一支赶到地震点支援的部队，但一下车，大家便马不停蹄的开始了救援工作。
彼时，贺舟所在的医疗队也正在赶往灾区的路上。
到处都是呼救声，到处都需要人手，部队官兵和医生一波波的进入江州市。
苏言刚将一个刚挖出来的伤患背到医院，就大步往外跑，自己身上的伤根本顾不上处理。
医院里的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到处都是疾步穿行的医生、消防员和其他来支援的部队官兵。
和每个医生擦身而过的时候，苏言潜意识里总会闪过一个念头。
刚才走过去的那人会不会是他？
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慢脚步，而是更坚定迅速的走向了属于自己的方向——救更多的人。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前来增援的人员越来越多，但救援难度也在逐渐增大。
苏言又痛又累又饿，身体已然透支到了极限。
清晨的冷风不断刮在脸上，像是在催促着他们不要停下。
休息的时候，小江等人拉着苏言去了医院处理身上的伤口。
……
被临时隔离出来的手术间里，贺舟坐在椅子上，伸手拉过置物架，戴上口罩。
苏言利落的脱下防护服，露出了里面军绿色的薄T恤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苏言不小心扯到了右臂上的一条伤口。
伤口又深又长，上面的血已经凝固。
贺舟皱了皱眉，冷声问道：“怎么弄的？”
苏言没把这点伤放在心上，随口回道：“救人不小心被钢筋划得。”
贺舟收回思绪，拿起手术镊给苏言清理伤口。
刚碰到伤口，苏言骤然缩了一下。
贺舟瞥了苏言一眼，动作更加小心。
一室安静，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到最后的收尾缝针阶段，贺舟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好了。”
苏言垂眼看了手臂上缝合的伤口，针脚细密，不会留疤。
她看向背着自己收拾的贺舟，浅浅开口：“谢谢。”
贺舟没有回话，只是低头继续处理着手上的事情。
苏言抿了抿唇，起身拿起防护服准备离开。


第十八章
贺舟听见声音立即回头，上前扶住苏言，眉间蹙起：“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苏言攥着贺舟身上的白大褂，半天才直起身。
她擦了擦嘴角，低声开口：“不记得了。”
贺舟将人拉到外面的椅子上坐下，转身去了护士站。
没过多久，就有护士拿着饼干和水过来递给苏言。
“贺医生去看其他病人了，让我把这些给你。”
苏言伸手接过，看了眼贺舟手术间的方向，开口道：“谢谢。”
突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落地的脚步声在医院大厅响起。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及膝长裙的女子神情匆忙的到处扫视，像是在找着什么人。
苏言眼神骤然一缩，是戚梦。
她不是腿受伤了吗？
苏言看着戚梦问了过路的护士，直冲着贺舟所在的手术间而去。
她下意识站起身，跟了过去。
贺舟正在里面给病人缝合伤口，看着突然出现的戚梦和去而复返的苏言，眉眼一寒。
“出去。”
苏言刚要上前关门，戚梦已经抢先一步。
她看着自己悬在空中满是伤口和泥土的手指，那瞬间，苏言下意识将手背在了身后。
眼前的戚梦端庄得体，光鲜亮丽。
自己却是灰头土脸，狼狈至极，整个人甚至可以用脏、乱、差形容，极其的不修边幅。
戚梦冷讽的看了苏言一眼，便转身朝一侧的椅子走去。
苏言低头攥了攥手，转身出了医院。
短暂的休息过后，苏言和队友们又投入了紧张的救援当中。
过去的两天夜中，他们救了太多了人，也见了太多死亡。
在这里，生或死都是那样的寻常。
……
某天傍晚，苏言在营救完一批学生后，随手坐在地上休息。
带着寒意的冷风一吹，一张照片忽然吹到她眼前。
上面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一男一女，笑得十分开心。
苏言将照片捡起，看着看着，突然之间，就红了眼眶。
她和贺舟从小相识，一起读书上学，这样的画面于从前的他们而言，太过稀松平常。
第二天。
各省各市送来的支援物资贺续抵达，苏言将分到的食物和水贺续分给手下的队友们。
突然，苏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苏小姐？”
苏言回身一看，很是惊讶：“贺老板，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人正是贺正捷。
他上前走近：“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给大家还有受灾群众带了些物资过来。”
苏言招呼小江继续奋发物资，带着贺正捷走到了一旁。
“贺老板能有如此心意，让人佩服。”苏言浅笑着开口说道。
贺正捷摇了摇头，看向苏言：“苏小姐才是真正让人佩服。”
苏言刚要说什么，脚下的土地又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是余震！
贺正捷下意识抓住身前的苏言，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她倒去。
苏言纵然力气再大、下盘再稳，面对朝自己扑过来的贺正捷，也不由歪了身子朝地上倒去。
远处的小江突然大喊：“苏队，快躲开！”
苏言下意识低头一看，一根裸露在外的钢筋骤然出现在眼前。
第十九章
眼看着苏言就要落在那根钢筋上，上面的贺正捷骤然用力一转，两人立即朝着一侧滚去。
两人在地上接连滚翻了几圈后停下来。
贺正捷连忙起身，却发现身下的苏言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余震过去，小江等人急忙凑了过来。
“苏队后脑上有血！”一名队友惊呼道。
贺正捷立即朝他们滚过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看见了明显的血迹。
他刚想要去碰苏言，却被撞开到一旁。
小江等人迅速将苏言背起，朝医院奔去。
“医生！有没有医生！”
刺耳的呼救声从大厅传来，贺舟立即从护士台转身，在看见小江背上的苏言时瞳孔一震。
其他医生也闻讯赶来：“怎么回事？！”
“刚才余震来袭，队长不小心磕到了脑袋！”
苏言被迅速送进手术室，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但贺舟还有其他病人要医治，所以在短暂的震动后，他又重新恢复了冷静。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黑夜渐渐来临。
当贺舟结束最后一台手术时，苏言已经被推入了病房。
环境简陋，苏言和其他好几个患者挤在一间病房内，床前挂着数个吊瓶。
贺舟轻轻走了进去，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苏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唇上没有半点血色，整张脸异常憔悴。
……
第二天傍晚，苏言缓缓醒了过来。
这应该是救灾以来，她睡得最好的一觉。
医生过来给她又做了检查，虽然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但还是交代她好好休息不能乱动。
护士过来换药的时候，苏言才发现输液的手边放着一个瓶子，里面装着温水，缠着输液管。
苏言眼里闪过疑惑，问道：“这瓶子是谁放的？”
护士摇了摇头：“不知道。”
换完药瓶，护士就直接出去了。
苏言垂眸盯着瓶子，若有所思。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言突然眉头一皱，只觉小腹处猝然传来一股暖流。
此时，贺正捷突然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走到苏言床前站定，满是歉意的开口：“苏小姐，十分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连累你受伤。”
苏言神色有些不自然：“那不过是意外，贺老板也并非故意。”
不等贺正捷开口，苏言突然问道：“贺老板还有事吗？”
贺正捷被问的一愣，下意识摇头。
苏言攥了攥手：“我这里并没有需要贺老板的地方，如果贺老板没有其他事，现在可以走了。”
说话的间隙，苏言察觉到门口走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言的话说的如此明白，贺正捷自然不会多留。
“那我就不打扰苏小姐休息了，告辞。”
贺正捷走后不久，那抹身影便出现在苏言所在的病房。
当时，苏言正要翻身下床去卫生间。
贺舟立即上前将人按回床上，嗓音沙哑：“身体还没好，乱跑什么？”
苏言抿了抿唇，伸手拉下贺舟的衣领，在他耳边说道。
“我想去趟卫生间，我那个好像来了……”
第二十章
贺舟倒是没想到苏言是因为这个。
他站直身子，神色清冷：“等着，我给你拿东西过来。”
苏言缩回床上，点了点头。
贺舟回来的很快。
他将一个黑色袋子递给苏言，又帮她取下了药瓶，扶着人朝卫生间走去。
幸好他们所在的这个医院有单独的卫生间，不然苏言这样子还真不好自己动手换。
从卫生间出来，苏言已然红了脸，贺舟倒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不同。
苏言躺回病床上，看着手边的玻璃瓶子，轻声问道：“这个是你放的吗？”
贺舟抬手将药瓶挂好，似是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苏言摇了摇头，垂下眼帘：“没什么。”
贺舟没在病房多呆，外面还有很多伤员需要救治。
救灾工作依然在有序快速的进行着，可之后连续几天，苏言都没再见过贺舟。
倒是她手边的玻璃瓶子换来换去，总是热乎温暖的。
小江他们来看过苏言一回，当时大伙儿都瘦了一圈。
一晃十多天过去，救援工作也逐渐趋于稳定。
随着更多的援助队伍江州市，第一波支援队伍撤返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苏言撤离那天，贺舟也正好撤离。
两人在人群中远远对望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
昌林市。
听说苏言又受了伤，苏母整个人是担心到不行。
苏言和贺舟下午刚到家，苏母便赶了过来。
苏母拉着苏言转着看了好几圈，又得贺舟确定没事，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苏言拉着苏母到沙发上坐下，安慰道：“妈，我真的没事，您不用担心。”
贺舟转身进了厨房去烧水。
再端着热水出来时，便听见苏言对苏母说：“我可能会升职。”
贺舟动作一顿，不过一瞬又恢复。
苏母了解苏言，仍是有些不信：“真的？”
苏言看了贺舟一眼，朝着苏母点了点头：“我已经提交了调岗升职的申请。”
“到时候等正式公文下来，我就不会在一线待着了。”
“因为事情还没确定，我之前就没说。”
苏母脸上闪过惊讶，但更多的是高兴和激动。
她拍了拍苏言的手，看向贺舟：“这就对了！”
“到时候你们就赶紧给我生个宝贝外孙，那简直就更好了。”
贺舟眸色微闪，眼里情绪不似从前那般冰冷。
等苏母回去后，贺舟便去了浴室洗澡。
苏言进了房间整理上次地震过后凌乱的东西。
过了半会儿，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苏言放下手中的东西，前去开门。
是快递员。
苏言接过快递手中的盒子，签了字后便直接关了门。
看着上面寄出的地址，苏言脑海忽然闪过什么。
她将盒子放在贺舟的书桌上后，便回了卧室继续收拾。
突然，掉在梳妆台旁的一份文件吸引了苏言的注意。
她翻开一看，眉眼猝然一愣。
是当年流产后，她偷偷去医院的诊疗记录。
“吱呀——”


第二十一章
苏言的反应太奇怪，贺舟不由皱了皱眉。
“藏什么？”
苏言瞬间绷紧了神经，脑海突然闪过方才的快递，立即说道：“你有快递到了，我放在书房了。”
贺舟望了望苏言的身后，抬步去了书房。
看着贺舟的背影，苏言蓦然松了口气，她连忙将文件折好塞进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里。
刚做完这一切，贺舟就拿着方才的快递盒子走了进来。
他将盒子递给苏言：“是录音机。”
苏言一怔，伸手接过。
贺舟转身接着苏言的步骤继续收拾房间。
看着仍在愣在原地的苏言，贺舟皱了皱眉：“不去洗？”
苏言回过神来，当下放下盒子，拿过衣服进了浴室。
等苏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贺舟已经把卧室全部收拾整齐，正在客厅里收拾。
她擦了擦未干的头发，随便吹了几下就放下吹风机，出去准备和贺舟一起收拾。
苏言刚拿起沙发上的散着的毯子，就被贺舟一把扯了过去。
随即，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头发吹干了再来。”
苏言看了眼垂在脸侧的头发，随意说道：“没事，等会儿就自然干了。”
贺舟却无动于衷，双眸直直看着苏言。
苏言被看得有些发虚，只得返回浴室，将头发吹干。
等二人将家里全部收拾完毕，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咕咕——”
苏言肚子突然发出叫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尤为明显。
贺舟抬眼看过来，苏言不由红了脸。
响起家里冰箱里的食材已经坏了不能再用，贺舟掏出手机点进了外卖软件。
将手机往苏言眼前一递，冷冷开口：“吃什么，自己点。”
苏言看着眼前的手机，当下一愣。
贺舟皱了皱眉：“又不饿了？”
苏言摇头，立即伸手接过手机。
在看见贺舟朝卧房走去时，苏言下意识问道：“你不吃吗？”
贺舟轻“嗯”了声，便直接关了卧房门。
苏言在随意点了几个炒菜后，就直接付了款。
在输支付密码的时候，苏言神思有一瞬间的飘远。
她知道贺舟的所有密码。
从前，她可以任意支配贺舟生活里的一切，包括手机、工资卡、银行卡。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贺舟将这些例外通通收了回去。
上一次像现在这样用贺舟手机点外卖的情况，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等苏言吃完饭进房间的时候，贺舟已经睡了。
她将手机放在贺舟那侧的床头柜上后，从另一边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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