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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飒飒看她穿着浴服往外跑的样子，还忍不住在身后提醒“穿羽绒服呀。”
沈情情倒是看着她小跑出去，笑着说“这么一会不穿羽绒服也冻不坏，但是这么一会儿看不到男朋友倒是会想疯。”
她们的小木屋在北京边儿上的一个独院里，距离大门大概有五六米的距离。孙恣意打开木门后看到许则诚正从远处往这儿走，看到她，他伸出手，大喊“我在这呢！”
孙恣意也挥手，结果被许则诚发现了自己身着短袖浴服，本来还慢悠悠地许则诚赶忙快跑几步到她身边，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了给她，漏出里面一件灰色卫衣。孙恣意握着他的外套角，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许则诚边说进去说边推着她往木屋里进，看到飒飒和沈情情后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
沈情情说“你也太快了吧小诚，感觉你才刚挂电话。”
许则诚说“快吗，我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你们这儿太远了。”
沈情情在一旁偷笑，孙恣意这才了然问“原来是你打的电话，我说他怎么突然来了呢。”
许则诚赶忙说“情情姐说你电话掉水里了，谁都联系不上。”
孙恣意说”那我明天一早回去修不就好了。“
许则诚问“有我在还需要你修手机嘛？”
孙恣意啊了一声，问“难道你还会修手机？”
飒飒没忍住笑了，小声和沈情情说“孙恣意真是僵硬女人典范。”
许则诚这时才把手里的纸袋伸到她面前，孙恣意看到他手里拎的苹果纸袋，里面是一个 13，“这太贵重了吧，等我换好手机后还给你。”
许则诚拒绝“送个手机还要报销，传出去我还做不做人啦！”
沈情情在一旁搭腔“不至于孙恣意，男朋友送个手机，就收了嘛。”
孙恣意尴尬地接了过来，想要冲许则诚使了个眼色，但对方却压根没看她，去了厕所，门一关，飒飒说“正好有两间房，你们一间，我俩一间。”
孙恣意倒水的手僵住了，问“我不是应该和你们一起嘛？”
飒飒说“哪有不和男朋友住一屋的道理啊。”
孙恣意急了“不太好！”
沈情情和飒飒对视了一眼，开始打哈欠飒飒说好困。两个人彼此搀扶着假模假样地进屋了。
等许则诚出来后客厅就剩孙恣意一个人了，他拆开了新手机，用卡针给她安好了新手机，孙恣意马上把钱转给了他，许则诚却直接退还了。
孙恣意说“你快收下啊。”
许则诚瞪着眼睛看她“我们是情侣啊！”
飒飒又从卧室探出头，指着隔壁房间说“许先生你记得和恣意住那个房间哦。”
许则诚嗯了一声，等门关上，孙恣意说：“那不然我还是住客厅吧。”
许则诚看了一眼客厅，木屋是日式建筑，厅里只有榻榻米和四方形的牌桌，他问“你要蜷在牌桌里睡？宝，你没有那么娇小，可能需要截成两半。”
孙恣意没有想和他吵架的心思，小声问“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真的一起睡觉吧？”
许则诚走到她身后，扶着她肩膀“走啦”然后轻轻把她推到了隔壁房间里，利落地把铺床布堆在两个人中间，嘱咐她“我们都不要越过这块布。”
孙恣意啊了一声后扭扭捏捏地躺下。孙恣意还在想，自己肯定会一夜无眠，两个人僵硬地聊点八卦。
但她刚躺下三分钟，沈情情的微信就发了过来“在干嘛？”孙恣意秒回“躺着呢
沈情情发了个发火的表情“春宵苦短，要躺回家躺，你们得动起来。”
孙恣意脸红彤彤地，把手机锁上了，不再去看。
她但很显然，她低估了自己的睡眠，今夜居然是她这段时间来，睡的最好的一个觉。
她醒来，发现许则诚合着衣服抱着她的腰睡的正香，她瞪大双眼，又不敢动弹，伸出两根手指，想要把许则诚的胳膊往外摘，但一下子就把许则诚弄醒了。
他惺忪睡眼，哑着嗓子问“你醒啦？几点了？”
孙恣意掏出手机看了眼“才八点，我饿了，想要去吃早饭。”
许则诚把手从她腰上拿走，头埋在被子里几秒，然后坐直身子，说“行，那我们去吃早饭。”
孙恣意忙摆手“不用，我自己可以去吃。”
许则诚扭过头看他，他睡觉不老实，一夜过去头发有几根立起来，看起来很可爱。
许则诚说“我们在恋爱，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去吃饭啊。”
孙恣意说“我可以打电话让服务生送到房间吃的。”
许则诚哦了一声，在床头柜翻找起来，孙恣意问“你找什么呢？”
许则诚轻车熟路地从抽屉里拎出一只避孕套，眼睛都没睁开地递给了孙恣意“你看看你要吃什么。”
孙恣意震惊了，说“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给我拿的什么啊？”
许则诚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拿错了，抢过避孕套扔回抽屉里，又重新去找一份。
“不好意思哈，肌肉记忆。”
......
孙恣意彻底无语了，越过他去找抽屉里的菜单，然后喃喃自语“我要吃小笼包和豆浆。”
肌肉记忆过来，许则诚已经彻底醒了，靠在了床边打电话，向电话那头的服务生点了小笼包豆浆和拿铁。
孙恣意则是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窗帘，外面的假山上还有落雪，阳光直直照进来，晃得她睁不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孙恣意觉得这个场景，有一股子新婚感，像新婚的妻子和丈夫出去旅游一样，新婚燕尔，略带扭捏，一起食小笼包和豆浆。
这样的惬意被十分钟后的敲门声打断，孙恣意一路小跑去取餐，餐放好后，许则诚喊她过去刷牙。
卫生间有半整面的镜子和两个洗手台，等孙恣意进去的时候许则诚连牙膏都给他挤好了，他递给她，说，一起啊。
许则诚举着牙膏，突然问她“你知道，如果是真情侣的话，一般这个时候会干嘛吗？”
孙恣意把牙膏塞到嘴里开始刷牙，口齿不清地问他“该刷牙啊？”
许则诚凑过来，说“你看到我冒出来的胡子了吗？”
孙恣意盯着他下巴看，说“看到了。”
许则诚伸出手，从一旁地洗漱台上拿了只剃须泡沫递到她手里，说”可以给男朋友涂剃须泡沫啊，像你用洗面奶洗脸那样。”
许则诚头探来时像只毛绒小狗。
孙恣意漱漱口，温柔地拿过剃须泡沫开始摇，然后说“行，你把眼睛闭上吧。”
许则诚闭上眼睛，感受她轻轻给他抹下巴，但是越感受越不对劲，好像小手在脸上到处游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满脸都是泡沫了。
许则诚打开水龙头去洗“你干啥，你往我眉毛上涂干嘛？”
孙恣意的手不停，越涂越多，许则诚直躲，两个人在卫生间打闹起来。
孙恣意大喊“我他妈又不是傻逼，我当然知道涂胡子上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们口头教学就行了，不用非得事事都来一遍。”
他们拿完小笼包忘记关门了，沈情情听到两个人吵闹的动静想来看看，结果看到孙恣意坐在浴缸里，许则诚坐在她身下，满脸泡沫，不对，满屋子都是泡沫。
沈情情倏地捂上嘴，还带上了门。
飒飒出来，问沈情情”他们在干吗？”
沈情情小声说“浴室泡泡 play，刚谈恋爱就这么会玩儿了。”
28.舅舅，情义能有金子贵吗？
临近春节，飒飒还在跟拍摄，难得的是年底能坐在办公室，带着眼镜仰着头看电脑里的精修图盯排版。
每一年的春节时分飒飒都是这么过的，毕竟假可以休，但出稿要照常，所以要加急把半个月的线上推送都做出来，设计同事 ella 凑过来，摊开手机问飒飒知不知道最近的旅游团有多卷，去三亚过个春节只要八千块。
坐在艾拉对面的小北问，那你知道现在三亚有减肥俱乐部吗，一个月就八千，供吃供住，还能减肥。
艾拉掰着手指算，然后说：那的确很合适.......。她扭头看飒飒，问飒飒过年回家吗？
飒飒说还没定。
她其实是不想回家的，今年因为要帐的事情她和父母闹得太僵，于婉秋也很久没和她联系，以往入了冬月她妈就会开始给她发今年春节的菜单；虽然早就家道中落了，但是那些“old money” 的派头，于婉秋这几年从来没有忘记过。
只有今年让飒飒意外，因为一直到二十八，她妈还没来电话，只是在微信里问一句她什么时候回家，飒飒忙忘记回，妈妈也一直没在追问，搞得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最后还是自己主动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就算隔了几千公里，飒飒还是能感觉得到电话那头的于婉秋支支吾吾的，一直说自己没事，最近在打麻将，忘了给她发消息。飒飒觉得不对，以往于婉秋坐在麻将桌上都精神抖擞，从来没有过没有精神的样子，她还想追问的时候，那头喊了句：婉秋，你是不是要换药啦？
飒飒拧紧眉毛问妈妈你在哪里。她妈紧张地说，我感冒了打个针而已。
飒飒又给她爸爸打电话，她爸说回家再说吧，又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觉得很头痛，想发火，她最讨厌别人有事情不直说的样子。
心里再紧张，工作也排到了大年三十；年三十的机票很难买，飒飒只好买了初一一早的高铁。她赶回父母家发现家里冷锅冷灶，本就不取暖地南京更是一点热乎劲儿没有，开门迎上来阵冷风，门对着地餐桌上有菜，她走过去，看见一条冷掉的蒸鲢鱼，一条鸡，还有一个青菜，这应该就是父母的年夜饭了。
听见声音，飒飒父亲从书房走了出来，看到她有点惊讶“我以为你要过几天才回来。”
“你们年夜饭就吃了这个？”飒飒问。
“年纪大了，大鱼大肉吃够了。”他爸爸很自然地答。
“谁回来了？“卧室里，她妈妈的声音传出来。
飒飒应了一声走进卧室。
卧室里，于婉秋躺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挂满衣服的衣架被挪到了床边，上面坠两只药瓶，药瓶里只剩一点药，气泡缓缓往上升。
于婉秋正在挂点滴，飒飒坐到床边，问到底是什么毛病。
于婉秋有气无力地说，是心脏出了点问题。
飒飒伸出手给母亲掖了掖被子，然后小声说，妈妈，不会是上次被我气的吧？
她爸爸走进来说，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揽到我们自己家人的身上。
药没了，飒飒伸手拔了针，她妈妈还想迂回两句，但拧不过飒飒那两条皱起来的眉头，最后还是说了；早些年，飒飒的舅舅总是因为点鸡零狗碎的事情进看守所。飒飒读高中的时候住校，每个月九号，她妈妈开着车来给她送生活费充饭卡，然后去看守所给她舅舅存生活费，她小时候还和她妈妈吵架，因为舅舅的生活费比她高。
她舅舅出来那一年，她家风头正盛，她妈妈有几百克的金首饰锁在保险柜里。舅舅出来的时候，为了给他去霉头，她妈妈把一个金镯子和金戒指给她舅舅了，加一起来一共三十克，她根本不拿那个当钱。
于婉秋问，你记得吗，那时候你读高中。
飒飒点点头，说记得的，那现在呢，怎么了？
于婉秋冷笑了一声，说，我找他借一万块，他不肯借我，说这点小钱解不了我们家的急，不如留他存银行一年吃几百块的利息。
于婉秋喃喃自语一样又重复一遍：几百块，几百块算什么钱呀？
飒飒没说话，于婉秋继续说：他又翻好久之前的账目，说我左一次右一次的找他借钱，最后凑成了一万，刚好和金子抵了。
于婉秋问飒飒：我不想算，那些年给他存的生活费都有多少钱了呢。
她爸爸走过来，给妈妈掖被角，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提完又要生气。
飒飒说：你为什么和舅舅生气呢，他不是一向这样？
于婉秋说：他是我最亲的人，你外公外婆都不在了呀。
飒飒说：我和爸爸才是你最亲的人。
飒飒还想再说几句，但是碍于她妈最近心脏不好，所以最后什么都没说。于婉秋总是一副长姐如母的样子来管舅舅，但其实，舅舅也就比她妈小一岁而已。
飒飒问：难道你就因为这个金子生气？
她妈看飒飒，问，你觉得妈妈是因为金子吗？
飒飒说，你别气了，我去给你把金子要回来。
她妈妈说，我只生了你一个，你没有手足，你根本不懂我在气什么。
飒飒说我是不懂。
她妈妈扶着胸口说，我要睡觉了，你不要和我说话了，桌子上有饭，你热热去吃。
飒飒关上了客厅的门，在客厅拿了车钥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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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楼下超市买了几箱年货放到了后备箱，到了于威家楼下后给他舅舅打了电话。
电话里，飒飒问，舅舅，你在家吗，我来给你拜年。
于威说，在的在的。
虽然说初一拜年是规矩，但于威还是没想到外甥女会主动来拜年，还拎了这么多东西，开门的时候飒飒主动说：舅舅，新年发财。
于威很热情，说外甥女也诸事顺利。
舅妈端来果盘，飒飒坐在沙发上和舅妈寒暄了一会儿。飒飒特意去瞟于威的脖子，上面的金链子的确够粗，飒飒说：舅舅，这项链是我妈妈送你的哦。
于威伸出手摸了摸项链，一副窘态：是，是，当年你妈妈给我去霉头的哦。
飒飒说：好像粗了些呢。
于威喜气洋洋地说：对，后来我赚了钱，又添了点金子。
飒飒说，看起来有四十几克了。
于威啊了一声，没再回，问她：你中午要不要在这里吃。
飒飒摇摇头：吃不下，我们全家最近都吃不下饭。
于威的脸慢慢掉下去，不再笑，但还是轻声细语地问飒飒：这是什么意思。
飒飒说：我来要金子的，要不回去我家年都过不好。
他舅舅嗓门一下子抬了起来，说：大年初一，你到亲舅舅家上门要债。
飒飒说：年初一？我妈年三十还在打针呢。
舅妈和舅舅是半路夫妻，和飒飒交往甚少，现在在一旁也根本插不上话，没凑上前做什么，就站在于威旁边，不知道作何反应。
舅舅的小区是拆迁户，习惯了不关门互相串门。于是对面的邻居也凑出来看热闹，飒飒回过头，问，看什么呢大姨。
看热闹都觉得尴尬，对门只好问，你们大过年的吵什么呢。
飒飒说：我来要债的。
于威愤怒地喊：我欠你们家什么，我也给过我姐钱的吧。
飒飒说：你那几个钱也叫钱？我妈要是当年不管你，你早就在监狱饿死了。
于威听她这么说，立刻走过来，作势要打她。
飒飒把脸凑上去，说：打我一下我都会报警，你二进宫知法犯法要判多少年呢，这次还会有人给你存伙食费吗？
她舅舅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问，陈苏，你到底想怎么样。
飒飒说：要金子。
于威拉出自己的项链，冲飒飒比划，说：这是四十克，你妈妈的金子是三十克，我怎么还给你。
飒飒说：我们去金店融开就好了。
对面的邻居过来拉飒飒，劝她：大人的事情大人自己解决，你一个小孩子不要瞎出办法。
飒飒挣脱开，说：我本来也不想闹的这么难看，可是我妈被气的年三十还在打针，凭什么要我们家一忍再忍呢。
邻居大姨说，大人的事情还是要大人自己处理好的。
飒飒扭过头，去瞪那个大姨：大姨不然你就在一旁看热闹不要说话好了。
于威也被气出了个好歹，问飒飒：姑奶奶，今年是年初一，初一我去哪里给你融。
飒飒说：楼下有金店开门。
于威说：我告诉你啊，这个金子融了我跟你妈也断路了。
飒飒说：不要和我说这种话，我今天只是来把金子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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