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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倾暖垂眸看向自己掌心，只见中指上赫然显着一条红线，已经逼近指尖。
霍慎尧当年中的剧毒极为罕见，若是男子，不出一日便会暴毙，而若是女子，就能再拖上三年。
慕倾暖医术出众，心知自己活不过三年，又如何愿意耽误霍慎尧的余生？
正出神时，书房门倏地被推开。
瞧见她，霍慎尧拧起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慕倾暖怔了怔，随即敛去眉目间的黯然，强撑着笑递上汤盅。
“王爷公务辛苦，妾身特地炖了参汤给您暖身……”

话音未落，霍慎尧就冷冷擦过她的肩头离开。

只剩一句清冷的话语飘散寒风中——
“你少来本王面前打扰，比什么参汤都管用。”
短短一句话，却如一把利刃深深刺进慕倾暖的心。
她痛得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许久，她才失魂落魄地回到落烟苑。
昨日雪中罚跪已然引发体内之毒，兼之刚才被霍慎尧的话一激，慕倾暖只觉喉间涌起一股腥甜。
她没忍住，直接呕了一口血出来。
“小姐！”春桃焦急上前，看着她面纱上的斑斑血迹心疼不已，“小姐，您为什么不告诉王爷，您就是当年救他之人？”
慕倾暖虚弱地摇了摇头，声音轻得似是一阵风就能卷跑。
“如今我的性命已不足半年，若王爷知道我是为了救他而死，岂非让他愧疚终生？我……舍不得。”
春桃泪盈于眶，抓着她的手：“小姐，您怎么这么傻啊。”
慕倾暖想着那日霍慎尧救她的景象，心道：大抵爱一个人，便是如此吧……
这时，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慕倾暖一听便知是霍慎尧。
她连忙扯下沾着血迹的面纱，满心欣喜地起身往外迎。
然而刚踏出房门，慕倾暖的笑意便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霍慎尧的手臂……正被一个貌美女子亲密地挽着！
慕倾暖狠狠一怔，双手顿时蜷在一起，指甲在掌心掐出道道白痕。
“王爷，这位姑娘是？”
霍慎尧看向她，目光在触及她脸上未曾来得及遮掩的红痕时透出毫不掩饰的嫌恶。
他眸色一冷：“你立刻将落烟苑腾出来，以后就让玥璃住这里。”
一瞬间，慕倾暖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尽。
落烟苑——向来是王妃所居之地！

第三章

慕倾暖望着神情冷漠的霍慎尧，眼底漫起一层水汽。
“王爷……是要另立王妃？”
“不错。”霍慎尧嗓音凉薄，“两年前本王随皇兄出巡时碰上叛军，身中剧毒，性命垂危时是玥璃舍身解毒。”
慕倾暖呼吸狠狠一滞——
救他之人明明是自己！
而且当年霍慎尧中毒后分明意识混沌，甚至从头到尾都不记得她的出现，又如何认定是宁玥璃救了她？！
正不解，只见霍慎尧拿起宁玥璃腰间的玉佩。
“这是那夜混乱时本王不慎落在玥璃身上的，物证在此，你还有什么怀疑的？”
慕倾暖望向那块玉佩，一颗心彻底沉入深渊。
有那么一瞬，她险些就要将真相脱口而出。
可她不能，而霍慎尧……也不会信她！
只是余下的时间里，她还是希望能以妻子的身份守在他身边。
想到这儿，慕倾暖跪伏在地，声音哽咽。
“妾身是圣上亲自赐婚，还请王爷……三思。”
话落，霍慎尧眉眼间倏然染上怒气：“慕倾暖，你拿皇兄压我？！”
他一把钳住她下颌，轻蔑道：“当日你抗旨拒婚，本王如今成全你，你又不肯？怎么，舍不得慎王妃的尊位？”
闻言，慕倾暖眼底掠过一抹苦涩——
原来在霍慎尧的眼中，她就是个贪慕虚荣的人！
然而男人对她的伤心视若无睹：“别以为你霸着落烟苑就是王妃，本王还嫌你住过的地方太脏，配不上玥璃！”
说完，霍慎尧揽过宁玥璃便往外走，而神色中再不见方才的冷冽。
“璃儿，清风苑幽静雅致，本王陪你过去。”
慕倾暖看着二人相携而去，再也压制不住喉间血味，血迹顺着唇角蜿蜒而下。
一连几日，霍慎尧都未再踏足落烟苑。
这日，慕倾暖正倚在榻上养神，突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一声“宁夫人到！”
慕倾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霍慎尧封了宁玥璃为侧妃！
片刻后，宁玥璃款款走了进来。
“请姐姐安。”
宁玥璃行了个礼，随即四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露出抹极为复杂的笑。
“清风苑虽不及姐姐这里华丽，但有王爷时时作陪，倒也温暖。”
慕倾暖心头一刺，强撑着从榻上坐起身，冷冷开口：“宁玥璃，我知道你并不是救王爷的人，你若能尽心服侍王爷倒也罢了，可你若对王爷心怀不轨……”
“我定然不会饶你！”
宁玥璃却没露出半点被拆穿谎言的慌乱。
她俯下身，凑到慕倾暖耳边：“姐姐对王爷果真痴情，可王爷会在乎你吗？”
慕倾暖陡然攥紧裙摆，涩意从喉咙蔓延上来。
“你什么意思？”
宁玥璃没回答。
静谧中，屋外倏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与此同时，宁玥璃突然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又“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凄声喊道：
“姐姐不喜玥璃，玥璃离开王府便是，还请姐姐不要把玥璃卖去青楼！”
慕倾暖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下一刻，便听霍慎尧冷如寒霜般的声音刺破长空——
“慕倾暖，你竟如此恶毒！”
她抬眸看去，正好撞入霍慎尧阴鸷的双眸里。
“王爷……”
慕倾暖慌了神，刚想解释，却被宁玥璃打断。
“王爷，您不要怪姐姐，是璃儿不能得姐姐欢心。”
霍慎尧一脸怜惜地将宁玥璃扶了起来：“错不在你，你不必跪。”
慕倾暖看着霍慎尧脸上不加掩饰的关切，心口一阵抽痛。
但令她更痛的，是霍慎尧接下来的话——
“王妃慕氏，苛待侧妃，有失宽厚，罚去内惩司受鞭刑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