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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宝师叔四岁半全文小说 完整版小说团圆儿陆清野免费阅读

分类: 散文  时间: 2023-06-14 15:03:57  作者: zhangxiao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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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我。”南烛尖声冲着她的阿爹叫道,伸着手指着团圆儿,“那个讨厌鬼居然打我。”
“对不起,师尊。”团圆儿捏着布娃娃柔软的小手,垂着头很愧疚很小声地说,“是我先动手打她的。可是……可是她骑绵绵,还揪绵绵的耳朵,还用草丢我,还踩我的小手帕。所以我就先推了她,还动手打她了,对不起。”
南烛拽着阿爹的衣摆,跺着脚嚎道:“阿娘和我说,阿爹带我来枕寒山是来拜师的,还是来见哥哥的。为什么老头收了那个讨厌鬼做徒弟!阿爹骗人!阿爹讨厌!不许那个讨厌鬼做徒弟!不许!不许!”
团圆儿小心翼翼地看了清虚子一眼:“对不起,我给师尊惹祸了,我给她道歉。”
绵绵“咩咩”叫着,焦急地绕着清虚子和团圆儿转了一圈,对团圆儿要去给南烛道歉这件事深表不赞同。
“嗯。”清虚子应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把团圆儿一把搂在了怀里。
他看了仍在哭闹的南烛与面色尴尬的南烛阿爹一眼,淡淡道:“鹤王先将女儿安抚好吧,稍后咱们再入厅详谈。既然令嫒想念哥哥了,我将北桉叫来先见见妹妹罢。”
鹤王闻言更是尴尬,只得作揖道:“多谢仙师了。”
清虚子点了点头,抱着团圆儿从鹤王父女二人身边走过,并未进前厅,而是进了丹房,一名身着道袍的半大少年正守着丹炉,一边摇扇一边看书,很是安静专注。
团圆儿看了他一眼,发现少年与南烛和鹤王各有三五分相像。
少年亦察觉到二人入内,放下书,行了一礼:“仙师。”
清虚子应了一声:“北桉,你父亲带着妹妹来了枕寒山,许久未见他们很是想你,你去见见他们罢。”
北桉闻言,俊秀安静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厌烦,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是。”
等北桉离开丹房,掩上了门,清虚子才将怀中的团圆儿放了下来。
他轻叹一声:“团圆儿老实告诉师尊,你是真心想向南烛道歉的,还是怕我责怪于你,所以才说自己要和她道歉的?”
团圆儿沉默了须臾,小声说:“……对不起,团圆儿其实不想和她道歉,团圆儿是坏孩子。”
清虚子摇了摇头,语气无奈:“团圆儿并不是坏孩子。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就不要委屈自己道歉。”
他牵着团圆儿,让她坐在了蒲团之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师尊知道,咱们团圆儿是个很乖很乖、很好很好,很讲道理的孩子,如果不是气不过,团圆儿才不会先动手对不对。”
“嗯。”团圆儿点了点头,反而此时有了委屈的眼泪,“我去找绵绵,看见她骑着绵绵,还揪绵绵的耳朵。团圆儿知道,揪耳朵可疼可疼了。她还踩大哥哥给我买的手帕,说我的手帕是脏东西,我不想给她道歉。”
小孩子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人安慰的时候,其实很多委屈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是有人安慰,反而会哭。
“那我们就不道歉。她才是坏孩子,师尊让她给团圆儿道歉。”清虚子一边给团圆儿擦眼泪,一边哄道。
他说着,伸手向着丹房放满了药瓶的墙面一指,喃喃念了一句繁复的咒语,一个药瓶立时向着二人的方向飞了过来。
清虚子拆开瓶塞,倒了一些药膏出来给团圆儿擦被南烛掐得红肿的小脸蛋。
“师尊好厉害!”看见瓶子会飞的团圆儿一时忘记了哭泣,她睁着大眼睛,满脸惊奇,“那个瓶子‘咻——’的一下子就飞过来了!”
清虚子笑了起来:“团圆儿也可以变得这么厉害,想不想学?”
“想!”团圆儿赶紧点头。
清虚子收了药瓶道:“我先教团圆儿招来咒,你跟着我念。”
而后他一字一顿地念了一个足有三十余字的咒语。
咒语是文言,团圆儿听不太懂,但她听得很认真,听完之后,赶紧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竟没有错漏之处。
清虚子却像是毫不意外,只是还是夸奖道:“团圆儿好聪明。”
团圆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
“现在团圆儿想要什么飞过来,就指着它念咒。团圆儿还没有灵力,师尊借你一点点。”清虚子又道。
“好!”团圆儿兴致勃勃地点了点头。
但她怕自己本领不够,把墙上的小瓶子摔碎了就不好了,所以团圆儿选了不远处一个小药杵,指着它念起了咒语,清虚子向她传了一点点灵力,那个小药杵唰的一下就飞在了团圆儿手里。
“哇。”团圆儿的大眼睛在发光。
清虚子笑着鼓励她:“团圆儿真厉害。”
“那师尊是不是还可以让它飞回去。”团圆儿微微歪头,眼睛亮晶晶地问。
“自然,只是咒语有一点点不一样。团圆儿先跟着我念……”
——
北桉走到游廊上时,南烛仍在哭泣嚎叫。
鹤王已经有一些不耐烦:“我说了,你一会儿就去给仙师和小道长道歉,听见没有?”
南烛使劲地跺着脚,身子向下溜,若非有鹤王拽着她的肩膀,早就躺在地上打滚了:“我不!我不!我不给讨厌鬼道歉!凭什么!明明说让我给老头当徒弟的!你让那个小贱蹄子滚!滚!”
鹤王眉头紧皱:“谁教你说这个词的。”
“自然是母亲。”北桉淡淡道,“我的这位好继母,可教了妹妹很多‘好’东西。”

第12章  不想要随侍
“你什么意思?”鹤王皱着眉头,恼道。
北桉的面色淡淡的,看起来好像很是恭敬地向鹤王行了一礼,说出来的话却很是刺人:“父亲若有时间追究我对继母语气不够恭敬,还是先想想怎么哄着我的小妹妹给仙师的宝贝弟子赔礼道歉,好留在枕寒山修行吧。我的这位小妹妹,被母亲养得很‘好’,骄纵任性。满心以为自己是什么仙鹤族的小公主。”
他看着哭得一抽一抽的南烛,嗤笑道:“却不知鹤与鹤之间亦有天差地别,我们这样的白鹤,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妖怪,甚至战力平平,并不兴盛,被虎族打得满地找牙。与九天上的仙鹤不过是厚着脸攀上亲戚罢了。”
说着,他又看向鹤王,冷冷道:“她的父亲甚至要舔着脸来枕寒山,攀她那被自己亲手打掉半条命、赶出族中的哥哥的名头,却也只是想让她给别人的小徒弟做随侍,蹭上些修行的机缘。”
“鹤北桉!”脸上挂不住的鹤王怒喝道。
南烛却尖叫一声,死死掐住鹤王的腿:“什么随侍?要我像侍女一样去伺候那个乡巴佬?阿爹你疯了吧!”
怒极的鹤王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南烛捂着脸坐在了地上,呆住了。
南烛从一颗蛋长到如今六七岁小姑娘的模样,有鹤后哄着、捧着,从来无法无天、有求必应,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挨打。
那么狠的一巴掌,打得她脑瓜子嗡嗡作响。
“啊——”反应过来的南烛扯着嗓子开始尖叫。
“闭嘴!”鹤王一把将她扯了起来,作势要就要再打,“少给我丢人现眼!再叫,我还打,听见没有?”
鹤王本不是一个脾气多好的人,在族中有鹤后温声细语的哄着,便对南烛当掌上明珠似的,如今面子上挂不住,翻脸又是另一幅模样。
北桉只是冷冷地看着这对父女。
比起他被鹤王用马鞭抽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南烛被鹤后抱着咯咯笑着啃果子,这才哪儿到哪儿。
——
“随侍?”团圆儿眨眨眼,果断地摇了摇头。
她自己掰着手指头数:“团圆儿会自己洗脸、穿衣、吃饭,还可以帮师尊烧火、打水、劈柴、焖饭、洒扫、放羊,还可以洗衣服……多洗两遍也是很干净的。团圆儿不要什么随侍。”
说着,团圆儿看了一眼清虚子,小声道:“而且团圆儿不喜欢她,更不想和她一起住。”
清虚子更关心别的事情,只随意应道:“好,团圆儿不想要随侍,咱们就不要随侍。鹤王幼女,养得骄纵蛮横,我本来就无此意。”
他说赶紧伸手拉过团圆儿的小手,展开来看,只见小小的手上竟有茧子和冻疮留下的疤痕,不由心疼起来。
她的手丑丑的,师尊怎么盯着看呢?
团圆儿见清虚子看得仔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轻轻把手抽回来,背在了身后。
“师尊不要看了。”团圆儿小声道。
“给师尊看看怎么了,师尊又不会笑话你。”清虚子安慰地笑了笑,“以后咱们团圆儿不用干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要好好的读书、习武,修炼术法道法,好不好?”
团圆儿也笑了,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呀。团圆儿一定乖乖的,好好地学。”
“让师尊想想,有哪些祛疤、养肤的药膏。”清虚子看着满墙的瓷瓶,认真地思考着。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丹房的门便被北桉轻轻扣响了:“仙师,鹤王父女请见。”

清虚子脸上的温和与笑意瞬间垮了下去:“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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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对团圆儿说:“走,我们让他们给你道歉去。”
“好。”团圆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她本就对清虚子一眼亲切,经历了这半天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更多了信任。
于是乖乖地跟在清虚子身边,随他去了前厅。
主厅之上,南烛的发髻有些乱糟糟的,虽然没再哭了,却还是抑制不住地一抽一抽着,有些肉嘟嘟的小脸红红肿肿的,团圆儿一看,就忍不住感同身受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
啊呀,这两个印子团圆儿也可熟悉了,肯定是被人打了至少两个巴掌。
南烛的亲爹爹怎么也打她呢?
团圆儿不经有些同情起南烛来了。
“仙师。”鹤王看见清虚子进来,立即行礼笑道。
“嗯。”清虚子沉沉地应了一声,“鹤王请便吧。”
他牵着团圆儿,帮着她在一旁的乌木椅子上坐好,才自己在主座上落了座。
清虚子并不说话,也不看鹤王父女俩,只自己从桌上拿了一个橘子,并不吃,在掌间轻轻揉搓着。
鹤王有些尴尬,忙推了推南烛的肩膀,小声地咬牙切齿道:“去,给小道长道歉。”
南烛不愿意,扭捏着不肯动,立即被鹤王在背上拍了一巴掌,好疼,险些又没有忍住哭出来。
她怕鹤王再打她,只能慢慢挪到团圆儿面前,小声说:“……对不起。”
“没关系。”团圆儿赶紧说。
鹤王看了一眼清虚子,见对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赶紧又提高了一些声音:“大点儿声,好好说!”
南烛一缩肩膀,边吧嗒吧嗒掉起眼泪,边不情不愿地放大了一些声音:“对不起。我不应该看你的羊不顺眼就去欺负它,也不该弄脏你的衣服还踩你的手帕。”
鹤王凶巴巴的样子,一下就让团圆儿想起钱氏打她的时候了,也有些害怕,又觉得南烛的阿爹也这个样子,她也很可怜。
所以虽然南烛的道歉勉强到团圆儿都能听出来她不是真心的,团圆儿还是立即说:“真的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说完,就看向清虚子。
收到小徒弟求助的目光,清虚子也就作罢:“罢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鹤王的幼女真是好教养。我方才听令嫒的话,鹤后倒是认真教导了令嫒不少东西,有母如此,难能可贵啊。”
清虚子特意在“好教养”、“认真教导”、“有母如此”几个字眼上加了重音。
鹤王想起南烛方才哭闹时的浑话,脸色立时难看起来,仿佛被人抽了几个巴掌,却还是强挂着一个笑容。
清虚子放下橘子,笑道:“令嫒如此,枕寒山怎敢劳烦,鹤王请回吧。”

第13章  有新仇有旧恨
闻言,鹤王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仙师为何戏弄我父女二人?”
清虚子捋了一捋自己的胡子,微微笑道:“鹤王此话,贫道倒是听不懂了。我既然未曾允诺,何来戏弄。”
他自始至终,虽好似对鹤王父女以礼相待、颇为客气,也一副心里知道父女二人来意的模样,却从没说过要留下南烛。
鹤王捏了拳头:“仙师好手段。”
清虚子巍然不动,连眉毛也没抬一抬,只笑道:“鹤王,大约五年前的初夏,我应邀前往河间诛杀一只妖兽,回程途中捡到一只小白鹤,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但灵智已开,应是个可以化形的小妖。鹤王猜猜看,这只小妖是何人?”
五年之前,北桉被鹤王发现欲将自己年幼的妹妹推进火塘之中,鹤王勃然大怒,用马鞭将北桉打了个半死,命人将他丢出领地,从此不再是白鹤族少主。
如今,北桉是清虚子座下侍奉的童子,他这样问,鹤王怎么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正因为知道说的是谁,鹤王垂着头,闭口不言。
“我将那只小白鹤带回枕寒山,为他医治了一身鞭伤。这五年里,北桉在我座下修习,说是随侍童子,其实与弟子无异,未曾正式收他为徒,只是北桉心有顾虑,不愿意罢了。”清虚子淡淡道。
他将那个被揉软了的橘子细细剥开:“鹤王既然带着令嫒求到我这里,便是知道我与北桉的关系。但鹤王既知我与北桉这半师之谊,怎么敢舔着脸来枕寒山?如今,为我座下两个徒儿,我与鹤王也算是有新仇有旧痕了。”
清虚子的话已经说得很直白,又很难听。
团圆儿本来觉得南烛很可怜,听了师尊的话,又觉得好像北桉更可怜,便抿紧小嘴,也跟着瞪着鹤王。
这个人和钱氏一样是个对小孩子很坏很坏的大坏蛋!
话已至此,鹤王是个要面子的人,自然不能再厚着脸皮说要将南烛留在这里给团圆儿做随侍。
他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我白鹤一族,不过是末流妖族,自然只能任由仙师拿捏。但仙师不要太过得意,须知一山更比一山高,放在三界之中,枕寒山也算不得什么。”
“确实如此。”清虚子很是赞同,“区区人族,命如蝼蚁,但也求个无愧天地,无愧于心。慢走不送。”
鹤王哼了一声,冲南烛伸出一只手:“南烛,我们回家。”
南烛看他一眼,满脸不愿意。
来枕寒山之前,阿娘就叫她要表现得乖一些、懂事一些,要厚着脸皮留在枕寒山,给老头做弟子,这样阿娘才会开心,才能在阿爹面前有脸面。
……虽然她今天好像确实不太乖,但比在家中的时候,她已经表现得好了很多很多了,怎么还是不能留下了呢?
若是不能留下来,她岂不是白给讨厌鬼道歉,也白白被阿爹打了吗?
阿爹打得她好痛,这还是她第一次挨打。
回家以后,阿娘也会不开心,会唉声叹气,还会搂着她偷偷抹眼泪,说都是阿娘没出息,生了个女儿也没出息。
想到这里,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就充盈了南烛的眼眶:“我不回去。阿爹明明说我道了歉,就可以留下来,以后给老头当徒弟!”
她跺着脚哭道:“阿爹骗人!我不回去!呜呜呜呜,阿爹是个大骗子,阿爹还打我,阿爹是个大坏蛋!我要告诉阿娘!”
团圆儿虽然被她哭得头疼,却附和地点了点头:没错!鹤王就是个大坏蛋!
鹤王的脸都被南烛哭黑了。
他上前两步,二话不说,一把揪住南烛的后衣领便向外拖去。
游廊之上,北桉静静地看着鹤王父女一个怒气冲冲一个又哭叫又挣扎,面无表情地目送二人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
团圆儿也在厅里目送二人。
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大概是因为鹤王是男子还是个妖族,他折腾南烛的力气看着比钱氏折腾团圆儿还大!
“团圆儿。”清虚子喊她。
团圆儿闻声,乖乖收回望着鹤王父女的目光:“师尊叫团圆儿吗?”
清虚子点头,冲她招招手:“团圆儿过来,师尊剥了两个橘子。你拿出去和北桉一人一个,吃完以后,就叫他送你回房间休息。师尊去丹房看看刚才还没炼完的丹。”
“知道了,师尊。”团圆儿跳下椅子,走到清虚子面前,乖乖伸出两只小手等着捧橘子,“北桉,就是刚才丹房里那个小哥哥的名字吗?”
清虚子拿着一个橘子在团圆儿手上比了比,笑了:“正是他……啊呀,怎么办,橘子好大,好像放不下呢?”
团圆儿也发现这个橘子好大一个呀,她的两只小手捧住一个橘子就满满的了。
她犹豫一下,用两只小手揪着自己的衣摆,准备好用衣服兜着,又有些迟疑:“……小哥哥,不会嫌弃团圆儿的衣服脏脏的吧?”
团圆儿这个样子实在可爱,清虚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而后果断地将橘子放在了她的小衣服上:“不会,去吧。”
虽然北桉早已不期待鹤王的父爱、家中的亲情,望着鹤王父女冷漠的背影,却还是忍不住地感觉到失落、难过与心寒。
就在此时,团圆儿兜着两个橘子,迈着小短腿向他哒哒地跑了过来。
她仰着一个灿烂的笑脸,甜甜的:“北桉哥哥,师尊让我们两个分橘子吃,还让你吃完橘子送我回房间。”
看见北桉有些愣愣的,她又小声说:“团圆儿的衣服擦过了。师尊还保证这两个橘子一定是甜的,不然他变成小狗。”
北桉终于笑了起来:“好。”
——
一箭双雕,哄好两个徒弟。
清虚子心满意足,背着手出了正厅,踱步向丹房走去。
方一转过墙角,便见一只小羊羔在啃他种下的花苗。
看见他,那羊羔子竟露出一脸示威的表情:叫你抱走团圆儿,把我关在外面,害我担心,吃光你的花!
清虚子隐约想起这是团圆儿的羊,却还是忍不住吹胡子瞪眼:“我的花!哪儿来的羊,关后山去!送去做烤羊!”

第14章  团圆儿上学堂
“师尊——”团圆儿小小声地说,“不然还是团圆儿自己去吧……”
清虚子一手牵着团圆儿,一手持着拂尘,行走在青石板路上,一路边与枕寒山弟子见礼,边坦然接受者大家或明或暗地打量。
“为何?”他亦低声问,“莫非团圆儿还嫌弃师尊不成?小弟子第一日去学堂开蒙,要由各自的师父领去,这本就是枕寒山的规矩。”
团圆儿用未被牵住的小手捂着半张脸:“可是他们都在看我们呀。”
清虚子张口就来:“那是他们都觉得团圆儿可爱,所以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这话讲得并不是很可信,团圆儿疑惑道:“是吗?师尊没有哄我吧?”
清虚子笑道:“自然是的……就让他们看清楚,你是谁的徒弟。团圆儿走得累不累,为师抱你吧?”
沐浴在目光中的团圆儿闻言小脸都红了,死命摇头:“不要!团圆儿可以自己走,不用劳烦师尊。”
今天要去学堂开蒙,昨夜还拿到了新的弟子服,十分兴奋的团圆儿今早起得格外早。清虚子方一起身,便见到这只欢快的小麻雀绕着他蹦跶。
于是师徒二人收拾妥当,早早就出发了。
等他们到学堂为幼童开蒙的教室外时,屋子里还没有几个孩子。
清虚子与学堂的先生说话,团圆儿便扒在门口悄悄往屋子里看。
她还没有过小伙伴,也从未想过能在学堂读书识字,对今后在学堂里的生活很是期待。
干净明亮的小教室里,只有两三个和团圆儿差不多大的孩子——被送到这里的都是四到六岁的小弟子,每日里只是学一些简单的字和算术,然后跟着先生学习山中坐卧行走的规矩,一日只上半日课。
他们本凑在一处叽叽喳喳地说话。
不知道谁一下子看到了门口的团圆儿,戳了戳身边的小伙伴,很快,六只小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团圆儿。
“她是谁啊……”其中一人自以为很小声地问。
“我师父说,今日清虚师祖要将他的小弟子送来和我们一起开蒙……按辈分,咱们得管她叫师叔祖。”另一人也小小声地回答。
“可是她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凭什么要叫她师叔祖啊。”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叫年纪小,辈分大。”
“师父叫我对她要恭敬,玩耍时不要疯疯癫癫、没大没小的,师叔祖是很大很大的长辈了……”
“好麻烦啊,我们还是不要和她玩了。”
他们自以为在咬耳朵,门口的团圆儿却听得一清二楚,她捏着门框的小手越来越紧,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失落起来。
“团圆儿。”并不知道教室里暗潮汹涌的清虚子柔声喊着,冲团圆儿招招手。
“师尊。”团圆儿收拾起低落的眉眼,脆脆地应了一声,哒哒地跑到了清虚子身边。
“来,团圆儿。这位是阮先生,从今日起便由他教你读书识字、规矩礼仪。”清虚子指着身前眉目和蔼的老先生说道。
阮先生看着比清虚子大上许多,事实上却恰恰相反。
清虚子自幼修习道法,学习修仙长生之道,是枕寒山内数一数二的大能,看着仍是中年模样,事实上已有三百余岁;阮先生不过是个普通书生,看着须发花白,却才刚过耳顺之年。
闻言,团圆儿乖乖给阮先生行了个礼——这礼还是前两日清虚子刚教的:“弟子见过阮先生。”
“好好好。”阮先生笑起来更显得和蔼可亲,“乖孩子,跟着我进教室吧。”
他又对清虚子道:“仙师便先请回吧。”
清虚子点点头,目送阮先生牵着团圆儿进了小教室。
阮先生一进屋,屋子里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们便安静了下来。
阮先生让团圆儿坐在了第一排。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小弟子们都在看她,可等她悄悄回过头,他们却又纷纷移开了目光。
团圆儿更加失落,不再去看他们,自顾自摸着书案上新砚台的雕花,等待着阮先生开始授课。
快要上课时,一名比团圆儿稍大一些的男孩匆匆跑了进来。
白色的弟子服被他穿得乱糟糟的,还有些脏,垂髫也扎得乱糟糟的。
阮先生见了他,就是叹气:“余辛,你又险些迟到。”
男孩不以为意,随便行了礼:“对不起,阮先生。”
说完,也不等阮先生回答,便自顾自进了教室,在第一排的另一张桌几上坐了下来,并用很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团圆儿。
阮先生摇了摇头,跟着他进了屋。
团圆儿听见后面的小弟子们窃窃私语着,偷偷在笑余辛。
他却浑不在意,在自己乱糟糟的小书案上乱翻。
阮先生并不管他,只敲了敲桌子,等小弟子们都安静下来,方开口道:“今日我们继续学《三字经》。”
——
打坐中的清虚子睁开了眼睛。
小少年逆光站在门前,他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穿一身沉香色的直裰,金冠束发,清秀的瓜子脸生得有六分女相,眉间一朵莲花金印。
“我以为你还得睡上百八十年。”清虚子叹道。
少年摇了摇头:“她一进枕寒山,我便有所察觉,若不看着她,我不放心。这样亦能修养,慢慢来就是了。”
清虚子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于是便变成了这副模样?你如今这个样子,有十二岁吗?”
少年想了想:“差不多就是十一二岁时候的模样吧,倒也够用了……你今日送她去学堂了。”
“正是。”清虚子眉目含笑,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如同师尊当年送我们去开蒙时一样,亲自牵着她送过去的。”
少年走了过来,在清虚子身旁坐下,挑眉道:“师尊当年总是夸师兄沉稳端方,不想师兄背地里原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
清虚子惊讶地挑了眉:“寒山君此言差矣,不过是传承习俗而已。”
小寒山君并不与他纠缠这些:“那两名小弟子可曾与师兄说过,团圆儿可只凭一点儿灵力招魂。”
清虚子的表情严肃下来,点了点头:“我略作查看,仍不知是魂魄之故,还是天生体质有异。”
寒山君道:“是机缘,亦是危险,师兄务必多加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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