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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没有凡间食物，这是慕嫣与医仙挑拣了好几月药材，才换来的。
扶渊冷冷扫了一眼。
凡间之事在他历劫完成那一刻，便如画卷褪色，只余事件，失去感情。
可慕嫣的笑却让他不觉烦躁，他负手冷道：“凡间的事情，你还是忘了好。”
慕嫣一怔，心中一颤。
这时，门外仙侍通报：“殿下，天后娘娘召见。”
见扶渊转身就走，慕嫣忙追了上去。
情急之中，她扯住扶渊的衣袖：“这是……我好不容易做的，你尝尝好吗？”
说完，她有些慌乱地将袋子塞进他手里。
扶渊瞥她一眼，将袖子抽回。
“仙人不食五谷，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
说完，他干脆离去。
慕嫣定定望着他的背影，强扯起的嘴角一点点落下。
她在仙侍们看笑话的眼神中，一步步走出流云殿。
不染尘埃的云雾起伏。
到九重天的这几个月，景色美得一成不变。
突然，慕嫣脚步顿住了。
她缓缓蹲下身子，捡起了脚下踩的东西。
——是一颗栗子。
慕嫣愣了片刻，缓缓蹲下，将其余栗子一颗颗捡了回来。
一颗又一颗，她眼眶渐渐泛了红。
慕嫣回了自己的芳华居。
过路的仙侍没人看她一眼，自顾自地谈论着天宫之事。
慕嫣本无心理会，却在听见“太子殿下”四个字后，脚步生生凝住。
“天君刚刚下旨，太子殿下与桑元仙君不日便完婚！”



    第二章 不要再来

慕嫣想上前追问，仙侍们却在她接近时，纷纷加快脚步。
芳华居外恢复了寂寥。
慕嫣孤零零站在门口，良久，垂下眼睑。
第二日，她正准备去医仙处。
芳华居门外却传来仙侍通报：“天后娘娘到。”

慕嫣急忙跪下请安。

天后踏进院子，见她苍白瘦削的模样，叱责道：“你这幅模样是要给谁看？是想让扶渊瞧见说我苛待了你吗？”
痛骂过后，天后冷冷睨了她一眼：“我听说，你怀了扶渊的骨肉。”
慕嫣闻言，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
她低着头，艰难开口：“是。”
天后眼中霎时黑沉，她扫着慕嫣微微凸起的小腹。
许久，才冷笑一声：“你和这孩子，在这九重天，只能留下一个！”
说完，她没看慕嫣一眼，转身离开。
慕嫣抬头，背后冷汗早已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她纤细的手指轻抚小腹，良久才缓缓爬起。
——她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慕嫣从怀中拿出一直带在身边的金簪，轻轻抚摸着。
这是扶渊送给她的聘礼。
她本是孤儿，若不是遇见扶渊，怕早死在了那乱世。
在这天界，她活得和凡间一样艰难。
可她并不委屈。
在凡间时，扶渊为了救她而被流民杀死。
如果扶渊不是仙人，此刻他们早就天人两隔。
她是宁愿自己死掉，也不愿他有事的。
走出芳华居，天后早已不见人影。
慕嫣忽然很想见扶渊，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
流云殿外。
慕嫣还未走近，便见一大群仙人走出殿门。
为首的那人冷冽霜华，气势渊持，正是扶渊。
慕嫣顿住脚步，踌躇着。
扶渊却已经发现了她，他眉心微皱，信步朝她走来。
他打量着慕嫣，发现她还穿着昨日的襦裙，脸色却比昨日更苍白……
慕嫣手攥着衣角，有些无措：“听说，你要娶桑元仙君了？”
扶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淡道：“你现在不该来这儿。”
扶渊冷若冰霜的态度让慕嫣喉间一梗，心中微颤。
可她固执的追问：“你真的喜欢她吗？”
慕嫣看着扶渊清冷的眉眼，心情复杂至极。
她心中明白，他总有一天会娶妻。
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连再等她半年都不成。
这一刻，她即希望他说是，这样在她离去之后，便能有人陪着他。
可她又多希望他能否认，证明自己在他心底终是留有一个位置……
“回芳华居去吧，之后无事便不要再来。”
扶渊说完，就唤来仙侍将慕嫣领走。
慕嫣一步步往芳华居走，耳畔还回荡着扶渊冷漠到如冰锥般的话语。
明明相依为命十数载，拜过天地，许过终生。
怎么如今他的私事就与她无关了……
腹中孩子似乎感受到她悲恸心情，也开始不安。
喉间一抹咸腥忽然间翻涌，鲜血顺着唇角一滴一滴落在天宫的白玉地砖上……



    第三章 她是累赘

医仙殿。
医仙的手搭在慕嫣的手腕上，眉心紧皱。
慕嫣另一只手捂着小腹，着急的看着医仙。
半响，医仙才道：“无事，只是你是凡人之体，受不住九阳丹药性罢了。”
慕嫣松了口气，又听医仙继续嘱咐。
“九阳丹药性霸道，不可再与其他丹药同服。”
慕嫣点了点头，谢过医仙方才离开。
流云殿。
扶渊结束议事，心下稍沉，准备去找天后。
他走出殿门，却瞥见慕嫣娇小的身子正立在殿外。
慕嫣已然站了许久，她思酌许久，仍不能下定决心将有孕一事告诉扶渊。
此时见他出来，下意识上前，脚步却踉跄了一步。
扶渊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却蹙眉伸手扶了一把。
慕嫣站稳以后，不由笑了笑：“你还是关心我的。”
扶渊冷淡抽回手：“举手之劳。”
这样疏离的态度让慕嫣的笑容僵在了嘴角，眼中本亮起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是了，她不该继续抱有奢望的。
他是这九重天以后的主人，而她不过一介凡人。
慕嫣抬眸，忍不住又问：“你是真心要娶桑元仙君么？”
扶渊见她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模样，眼底不耐：“是。”
慕嫣心底一颤，愣在原地。
扶渊说完那句便拂袖而去，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声音微不可闻，渐渐消失：“也好，既然是你真心，也好……”
他的身影原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她心底的闷痛却越来越深。
慕嫣浑浑噩噩回了芳华居。
她缓缓坐在床幔之中，腹中忽然一阵绞痛。
慕嫣颤抖着手轻抚小腹，苍白脸上是痛苦的迷茫。
她喃喃道：“孩儿，你会不会怪我，怪为娘不能陪你长大。”
腹中的绞痛忽然停止了。
慕嫣愣住了。
她眼眶蓦然一红，心中酸涩难以抑制的翻涌。
她抚着小腹，柔声道：“你也莫要怪你父君，他是一个极好的人。”
她说着，嘴角却浮起一个苦涩至极的笑来。
三日后。
慕嫣从医仙处返回芳华居。
却见原本清冷的院中，干瘦的桃树突然盛开了满树桃花。
落英缤纷。
慕嫣无神的眼中瞬间有了一抹神采，她心中一喜，忙转身前往隔壁简兰居。
她推开简兰居院门，一眼便看见了立于桃树下的南桓。
南桓本是扶渊送给慕嫣的一株兰草，被她精心饲养。
扶渊历劫完成，回天宫时，将其点化成仙一道带上天宫。
在这天界，南桓于她而言，就像她的弟弟一般。
走进院子，空气中却有一股血腥味钻入鼻内。
慕嫣心下一颤，再细看，南桓露出衣服外的肌肤满是未愈的血痕！
慕嫣震在原地，鼻尖猛然一酸。
心里的滔天巨浪冲得她全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