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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舒羽慌忙跪在杨宇凡跟前，抓着他的衣角，一遍遍的磕头哀求：“求王爷饶命、饶命……”

杨宇凡听着那声音，第一次觉得烦闷。

然他岿然不动，只安静地听着那杀伐声和梁舒羽的哭求声。

梁舒羽的声音越发嘶哑，渐渐至无声。

她就看兄长跪倒在血泊中，胸口被一把利剑穿心而过。

无声地对着自己说：“是兄长，护不住你！”

此时，一个彪形壮汉出现，提起宋单阏的尸体朝着远处走去。

梁舒羽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想去追，却被杨宇凡一把抱住。

“好好看看，这就是敢威胁本王娶你的代价！”

梁舒羽眼睁睁地看着断气的兄长被那壮汉一路提着走，鲜血一路洒在洁白的雪上。

之后，她几乎连哭都不会了……

……

夜凉如冰。

梁舒羽呆坐房中，眼前都是兄长死时一幕。

她就那么望着窗外落雪，坐了一整晚。

身旁，两个侍女默默陪着，屋内凄冷一片。

翌日。

杨宇凡醒来，不见梁舒羽照常伺候，剑眉微促。

这时，一轻盈地脚步声出现。

他本以为是梁舒羽，却听一陌生的女声：“王爷，让妾身来伺候您吧。”

侧妃沐溪朝着他伸出手，指尖还没触碰到其衣服。

杨宇凡就将其一把甩开，厌恶道：“滚！”

沐溪摔倒在地，狼狈不已。

一旁的小厮暗自惊奇。

虽然梁舒羽不受王爷待见，但王爷没这么粗鲁赶她出去过。

沐溪再次站起身，一张脸阴沉一片。

带她走后，杨宇凡问小厮：“梁舒羽呢？”

小厮立即跪了下来，颤声回答：“公主在她的院子。”

闻言，杨宇凡周身气压骤低。

“她不来，以后都不要来了！”

……

这些日，梁舒羽根本吃不下东西，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大圈。

这日。

太后召梁舒羽进宫，就看她穿着一身素色长袍，身形消瘦，面色惨白，全然不似初见她时那般明媚动人。

“儿臣参见母后。”梁舒羽躬身跪拜，一双眼却空洞异常。

太后见此叹了一口气，宽慰道：“哀家知你心里苦，但哀家告诉你，这就是你的命，生在皇家，命从来不由我们！”

“你兄长既然来了，他就该知道自己是什么结局！”

梁舒羽没有回话，现在才知何为帝王家无情。

见她不言语，太后喝了一口茶，又说：“你既然嫁到圣朝，就要心系圣朝，而非当那亡国公主。”

此话一出，梁舒羽不敢置信地看向太后。

亡国……

梁舒羽再无心久留，告别太后，跌跌撞撞回摄政王府。

深夜。

她唤来顾陵川。

“公主。”顾陵川单膝跪在她面前。

梁舒羽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陵川，南阳出事了，你现在立刻回去，救国！”

顾陵川哪还不懂，但现在回国已晚，他缓缓摇了摇头。

“君主吩咐过，我要护公主安危。”

梁舒羽听罢，后退几步，从身上拿出一把锋利的佩刀。

这是她出嫁时，阿哥送来防身之用，如今却只能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公主！”顾陵川心头一紧。

梁舒羽将刀拿近了几分，双目决然：“我阿哥没了，我不想连国也没了……你若不去，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顾陵川见状只得点头，朝着她叩拜后，身影消失黑夜中。

梁舒羽也知陵川回去杯水车薪，但更知他该回去陪着亲人，而不是护着自己这个没用的公主。

一天悄然而过。

这夜，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

那日提走兄长尸体的壮汉站在门口，一手将满身是血的顾陵川丢了进来。

第7章 都没了

“嘭！”得一声响。

梁舒羽看着眼前一幕，眼眶骤红，跌跌撞撞朝着顾陵川过去，慌忙抱住他。

“陵川……”

顾陵川手脚皆断，浑身是伤，提着一口气，嘴微微颤动着。

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只有大口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落。

他不舍得看着梁舒羽，想伸手擦干她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抬不起手。

“陵川，你不是说过会一直保护我的吗，不要走好不好？”

梁舒羽伸手擦着他嘴边鲜血，眼睁睁地看着他缓缓合上双眸。

那个从小陪着她一同长大，说永远陪着自己的陵川也没了……

梁舒羽想放声痛哭，可喉咙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怎么也扯不出半点声音。

“本王竟不知，你身边一直有个奸夫！”

熟悉又冷冽的声音响起，梁舒羽抬头就看那壮汉躬身移开，杨宇凡一身玄袍冷漠地走了进来。

梁舒羽垂下眼眸，只紧紧地抱着顾陵川的尸体，无言。

杨宇凡站在房内，等着梁舒羽开口向自己解释。

然而这一夜，梁舒羽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天明。

杨宇凡没了耐性：“将此奸夫大卸八块，挂在城墙上！”

梁舒羽听闻此话，瞳仁一紧，慌忙抱紧顾陵川。

抬头看向杨宇凡：“他不是奸夫，只是我的贴身侍卫。”

杨宇凡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竟是为了旁人？

他狭眸无神地望向梁舒羽的方向：“侍卫？偷情的侍卫吧！”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向梁舒羽！痛不可言！

很快，外面的护卫进来，抢走了梁舒羽怀中顾陵川。

梁舒羽起身要追出去，身侧杨宇凡却准确无误抓住了她的手。

“嘭！”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不是奸夫，你怎对他如此情深？！”

他冷声说着，一把将其丢向卧榻，高大的身体直接压了上去。

“杨宇凡，你放开我！”梁舒羽知道他要做什么，挣扎着反抗，却没有任何用。

杨宇凡霸道索取，没有丝毫怜惜，可在真正得到的那一刻。

他这才意识到，这是她的初次，她从未背叛过自己。

心中掠过愧疚，杨宇凡薄唇动了动：“梁舒羽。”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回应，他抬手抚摸着女人的脸，掌心一片湿凉。

“梁舒羽！”他又叫了一声，可依旧听不到任何回应。

杨宇凡只觉得怒火中烧，直接起身，到了殿外。

“来人，回正殿！”

……

几天后。

南阳国被灭，圣朝举国欢庆。

皇帝大设宴席，宴请百官，杨宇凡首功安排了离皇位最近的位置落席！

梁舒羽也被他强行带了过来，坐在他的身旁，听他压低声音说：“公主，当初你夺本王双目，如今本王就只能借你双眼看自己的丰功伟绩了。”

梁舒羽空洞的双目没有任何光彩，看着金銮殿上，喜庆非凡。

庆祝的却是自己兄长死亡，国家破灭。

她突觉可笑可悲……

官员上前对杨宇凡道贺，把酒言欢。

“摄政王真乃当世豪杰，轻而易举便将南阳国收入囊中，这可是千百年未曾有的。”

梁舒羽听着这话只觉寒凉，她起身想离开。

杨宇凡却紧攥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你若敢走，本王就杀了你那两个南阳国贱婢！”

听闻此话，梁舒羽如同一个没有生气的傀儡坐回杨宇凡身边。

与此同时，总管太监走出来。

“皇上驾到——”

圣朝国君一直病重，梁舒羽从未见过他。

殿门被打开，很快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落入眼帘，梁舒羽看到那人彻底愣住！

眼前之人，竟和身边杨宇凡一模一样！

梁舒羽死寂的双目翻涌复杂的情绪，看着来人朝着自己走近，四目相对。

她的心忽然痛不可言！

皇帝陆棠走到杨宇凡和梁舒羽两人面前，温声说：“朕体弱多病，此次大胜南阳，摄政王功不可没，朕无以为报。”

杨宇凡听此，只淡声回：“皇上过誉。”

陆棠面色不变，坐上尊位。

宴会继续，梁舒羽的目光却忍不住落在陆棠身上。

席上侧妃沐溪见此情景，不由出声：“姐姐，你这样一直看着皇上，可是大不敬。”

原本心情愉悦的杨宇凡闻言，一把甩开梁舒羽的手，当着众朝臣的面，声音冰冷：“滚回王府！”

梁舒羽面色苍白，什么也没说，在众人嘲笑的目光中一步步离开。

如今的她不过一行尸走肉。

行至御花园，一明黄的身影忽然从山石中走出。

梁舒羽看到是陆棠，连忙参拜。

“参见皇上！”

陆棠走上前扶住她：“不必多礼。”

和煦的声音让梁舒羽心底一颤，她抬头望着陆棠，眼尾发红。

“皇上，可有去过南阳？”

陆棠面色不变：“朕一直体弱多病，从未去过。”

语罢，他转身离去。

梁舒羽看着他的背影，红着眼，张嘴吐出南阳语的两个字：“杨宇凡。”

陆棠的脚步一僵，很快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梁舒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良久，才迈开僵硬的步伐回去。

……

摄政王府。

杨宇凡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刚走进，便闻到梁舒羽身上独有的香味。

“王爷，你回来了，臣妾给你宽衣。”梁舒羽柔声说着话，伸手脱过他的外袍。

杨宇凡愣了愣，自从梁舒羽兄长死后，她就不再伺候自己。

今日，怎么又转了性子？

梁舒羽不知他心中疑惑，默默用温水擦拭他的双手，动作细致。

杨宇凡唇角不觉扬起，压低声量：“你若早如此，本王也不会当众羞辱你。”

梁舒羽看着他那双长年手拿刀剑略微粗糙的手，想起，三年前，自己初次握着他手时候的感觉。

她眼尾发红，喃喃说着。

“王爷，你可记得四年前，我们两国还没开战之时，你来到南阳国，与我游湖的场景吗？”

杨宇凡脸色一变，四年前，他从未去过南阳国。

梁舒羽没有注意他的脸色，只自顾自的说：“那时，你折桃花送我，还温柔地唤我小姑娘。临别前，你还送了我一串红豆，说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只可惜，那串相思红豆，断在了三年前的战场上。”

杨宇凡心口一紧，什么小姑娘，什么红豆，自己和她从未发生过这些事。

自己初遇她时，是在战场之上！

金戈铁马，她一身红装明艳异常。

心中隐约知道梁舒羽认错了人，杨宇凡不悦地打断了她：“住口！”

梁舒羽却没有听，继续说着：“我本以为嫁与你，是此生最幸之事，如今才发现好像一切都是错误。”

杨宇凡心底不知为何升起一丝慌乱，感觉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他一把抓住梁舒羽的手：“你胡说些什么？”

梁舒羽看着他俊朗的眉眼，一字一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照顾你了，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咱们和离吧！”

杨宇凡听到她说和离，掐着她的手不由收紧：“你当本王是何人？你想和离就和离？本王还没报复够！”

梁舒羽眼神空洞：“我兄长、我从小的贴身侍卫，我的国家，还不够赔你一双眼睛吗？”

杨宇凡不屑道：“不够！”

“那我将我的眼睛也给你。”梁舒羽说完，看向房中放置的剑走过去。

杨宇凡听到她拔剑的声音，顿时慌了，一把将梁舒羽推倒在地。

“哐当！”剑身落地。

“你疯了？”杨宇凡吼道。

梁舒羽缓缓起身，无神地看着他：“王爷，夜深了，我走了。”

杨宇凡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深邃的瞳孔一抹复杂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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