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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馨带着手铐坐在椅子上，满眼麻木：“我不知道该坦白什么。”
闻言，严益珈朝着边上黑沉的单面镜看了眼。
一同审问的的凌方念挑了个话题：“说说你爸，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婉馨看着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只觉得讽刺。
见她不说话，严益珈从证物箱拿出照片放在桌上：“看看。”
林婉馨扫了眼，脸色骤变！
照片上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父亲，他穿着狱服，满头白发，脸上带着青紫。
她迅速伸手，想要再仔细看看。
照片却又被严益珈拿走：“我和你领证那天，温世汉拒捕，受了不少伤。”
严益珈的话让林婉馨眼眶发酸。
她甚至不敢去想那天父亲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你和严益珈出去？那爸爸等你回来吃饭。”
林婉馨霎时心如刀割，隐忍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见状，严益珈转头，目光沉沉的看向黑色的单面镜。
片刻后，有人推门而入，声音里难掩激动和喜色：“凌副队，果然像你说的，温世汉看到林婉馨哭后就招供了！”
林婉馨如遭雷击！
她顺着严益珈的目光看向那漆黑的玻璃，意识到父亲可能就在隔壁！
他能看见自己！
而这一切……是严益珈故意安排！
再次被利用和被背叛的感觉像是蚀骨的毒虫，将她的心啃噬成渣。
“严益珈！”林婉馨喊着他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严益珈甚至不敢去看她破碎的目光。
“我去隔壁看看。”他快步摔门而出，脚步是自己都没觉察的慌乱。
凌方念紧随其后。
走廊里，凌方念见他脸色不好，忍不住关怀：“哥，这些都是正常的手段。”
“我们身上肩负着人民的希望和安危，把罪犯绳之以法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严益珈只是看着墙上的警徽，沉默不语。
三天后，林婉馨被无罪释放。
走出海城公安局的那刻，林婉馨甚至觉得冬日的阳光都刺眼。
等待已久的沈执与见她这样憔悴消瘦，满眼心疼：“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林婉馨不说话，只摇头。
知道她这几天肯定不好受，沈执与也不再追问，带着她到边上的小餐馆吃饭。
两人各怀心事，匆匆吃了几口，沈执与就去结账。
老板笑着告诉他：“你们的单凌队付过了，以后常来！”
林婉馨愣住，抬眸就看见坐在角落的严益珈。
她不明白严益珈为什么要这样做，利用完了再给一个甜枣，以便下次再利用吗？
四目相对间，从父亲出事后一直压抑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
林婉馨红着眼起身从沈执与手里拿过钱，拍在严益珈面前。
“严益珈，我不用你可怜！”
                第6章
严益珈静静看了林婉馨几秒，收起散落的钱后，从制服内侧里拿出一张律所的名片。
“去这个律所，有人会愿意接这个案子。”
这一刻，林婉馨是真的不懂他了。
“严益珈，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决定，随你。”严益珈将名片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林婉馨垂眸看着那张名片。
她不想要这份施舍，但又清楚的知道，海城没有一个律师会接这份官司。
严益珈给的这张名片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是父亲唯一的希望。
林婉馨颤手拿起卡，只觉得心都被上面的鎏金字体烫了个洞。
疼的厉害。
一旁的沈执与都看在眼里：“真的要用吗？你还要信他吗？”
林婉馨捏紧名片，摇了摇头：“我们去律所吧。”
“好。”沈执与应声。
两人走出餐馆，沿着江边往律所走。
自从温家出事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平静的时光。
沈执与看着林婉馨消瘦的侧脸，轻声问：“你现在对严益珈……还喜欢吗？”
林婉馨脚步微顿，自嘲的笑里充斥着苦涩：“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现在只希望能保住父亲的命，不管要坐多少年的牢，哪怕无期，我都能接受。”
沈执与看着她强撑的模样，心疼的想搂她入怀。
最后，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嗯，不论多久，我陪你一直等。”
林婉馨眼眶微热，思绪拉回到从前。
沈执与是温家资助的学生，养在温家，和她青梅竹马。
父亲一直把他当做女婿培养，每次林婉馨犯错害怕被父亲训斥，沈执与都会主动分担。
如果严益珈没出现，她大概真的会如父亲希望的那样嫁给他。
可现在……没可能了。
半小时后，秦淮律所。
秦淮拿接过林婉馨给的名片，上下打量她：“这可是严益珈第一次求我帮忙，你在他心里位置不低啊！”
林婉馨愣了下，随即否认：“你误会了。”
秦淮不信，还想再探究些什么。
沈执与护在林婉馨身前，接过了话题：“秦律师，温氏的案子你有几成把握？”
秦淮也正了神色：“温氏的案子情况复杂，我明天去海城公安申请探视，见到温世汉再说。”
林婉馨忙问：“那我能和你一起去……”
话音未落，就被秦淮打断：“不能。”
林婉馨呼吸一窒，眼里尽是失望和颓然。
沈执与看在眼里，郑重开口：“星星，我会想办法让你见到温董的。”
林婉馨强撑起一抹笑。
又和秦淮交流了些案子的事，两人便起身离去。
不料刚出门，恰好遇见下班过来的严益珈。
对视间，他们不约而同挪开视线，擦肩而过。
走了两步之后，林婉馨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执与哥，如果把欠款都还清，是不是就能让我爸减刑？”
沈执与也不确定，更何况温氏的欠款不是小数目，根本还不清。
但他不想打击林婉馨：“或许有可能，要不回去问问？”
林婉馨点了点头，两人又往回走。
不想还没到秦淮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我看温小姐挺不错的，你老实说，你试过没有。”
严益珈语气随意淡然：“她主动过，我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这四个字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林婉馨心上。
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只剩难堪。
“这个人渣！”
沈执与忍无可忍，踹开门冲进办公室：接着扬起拳头狠狠砸向严益珈的脸！
                第7章
严益珈身手敏捷。
微微偏头躲过沈执与凌厉的拳锋，抬手握紧他的手臂：“你知道袭警是什么后果吗？”
沈执与怒不可遏：“严益珈，你枉为……”
林婉馨白着脸开口制止：“执与哥，够了！”
沈执与还想说什么，又担心林婉馨，只能负气收手。
林婉馨凝望着严益珈俊秀的脸，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一年前，我送过你一个平安扣，麻烦你还给我。”
严益珈手掌下意识覆在心侧的位置，平安扣就放在那里。
东西送给他的时候，林婉馨说过：“听爸爸说，这是妈妈怀我的时候去庙里求的，能保平安。”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我希望菩萨也能保佑你一辈子都平平安安。”
严益珈一语不发，从心口处拿出那个平安扣，递过去。
林婉馨没想到他会随身携带，诧异之后伸手去接。
不料还没碰到，神思恍惚的严益珈就松了手。
“啪嗒”一声脆响，平安符坠落在地。
林婉馨心口骤然紧缩，连忙蹲下去捡，可装在符袋里的平安扣……还是碎了。
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
严益珈看着她微颤的背，滚了滚喉结：“林婉馨……”
林婉馨抬头看他，眼里尽是哀戚。
“东西还了，我和凌队也两清了。”
说完后，她起身离去。
严益珈望着她背影，心脏有一瞬间的憋闷。
看到沈执与追上去后，他薄唇微微抿起。
林婉馨拿着那枚被摔碎的平安扣。
之前父亲就是担心她大大咧咧，会把母亲的遗物弄坏，才会将平安扣放进符袋里。
没想到即使这样，它还是摔碎了。
林婉馨鼻尖发酸，心如刀绞。
是她错信了人，没有保护好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
等沈执与挂断和秦淮的通话回来，就看到紧攥着平安扣不说话的林婉馨。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星星，秦淮说你明天可以和他一起去警局。”
林婉馨湿润的眼睫一颤：“真的？”
“我永远不会骗你。”沈执与站起身，“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明天不能陪你去了，如果有事给我电话，今晚好好休息。”
就匆匆离开。
第二天一早。
林婉馨拿了许多日用品和水果，想让秦淮带给父亲。
不料却被严益珈拦住：“外面的东西不能送进去。”
林婉馨看向秦淮，他却已经走进了探监室。
这时，耳边又响起严益珈的询问：“除了这些和尖锐物品，你还有别的要给温世汉的吗？”
林婉馨意识到他的意思，连忙在身上翻找。
可来的急，什么都没拿。
随身带着的，只有那张唯一的全家福……
她看着照片，发红的眼眶里满是不舍。然后咬紧牙关，颤着手小心翼翼将全家福撕成两半。
林婉馨把印着自己的那半给了严益珈：“麻烦你交给我爸，说我过的很好，谢谢。”
然后将剩下半张照片珍惜的收好。
严益珈颔首接过，刚想再说些什么。
身后兀的传来凌方念的声音：“哥！爸妈叫你今晚回家吃饭。”
林婉馨僵在原地，难以置信之余又觉得荒谬。
“她叫你哥？你们……是兄妹？”
严益珈没否认。
被欺骗的感觉再次密密麻麻爬上来，林婉馨脑袋嗡的一下：“严益珈，这些年你跟我讲的话，有一句是真的吗？”
严益珈沉默片刻：“有。”
林婉馨一怔。
就听严益珈漠然开口：“那句让你忘了我，是真的。”
                第8章
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林婉馨四肢百骸都被冻僵。
见她不说话，凌方念走过来解释：“不是我哥要骗你，是我自作主张不想让你纠缠他。”
林婉馨攥紧手指：“我没有纠缠他。”
凌方念并不在乎：“早点放手对你来说是好事，我们家世代英烈，不可能会让我哥娶一个罪犯的女儿。你和温家，只会是他光鲜履历上的其中一条功勋。”
林婉馨脸色苍白，其实从知道严益珈欺骗自己的那一刻，他们就结束了。
在凌方念和别人眼里，他是英雄，是守护神。
可对她来说，是严益珈毁了自己的一切。
凌方念还觉不够，继续说：“即使你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那你有没有问过我哥的想法。问他究竟有没有对你……”动过心。
“方念！”严益珈下颌线紧绷，沉声制止，“你先回去。”
凌方念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选择离开。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呼啸的风声。
看着林婉馨苍白的脸，严益珈打破了沉默：“你爸的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检方很快就会向法院提起公诉。”
“之前我问你，你不是说无可奉告吗？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严益珈目光沉沉：“现在说，不违反规定。”
他从口袋里拿出新买的平安扣递了过去：“赔给你。”
林婉馨看着他掌心里那枚崭新的平安扣，后知后觉明白他的意思，是真正的两清不欠。
按下心底不断翻涌的酸涩，她没有接：“不用了。”6
“再像，也不是原来的那块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看着林婉馨单薄的背影，严益珈悄然握紧了手。
从警局回来后，林婉馨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她看着仅剩的半张照片上父亲慈爱的笑容，双眼通红。
曾经，父亲不止一次问过她：“星星，真的很喜欢严益珈吗？”
“星星，非他不可吗？执与也很好啊，从小就照顾你。”
到后来，他向自己妥协：“只要星星喜欢，爸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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