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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呦打量着对面的人。
现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人知道江雁行就是江砚的弟弟，但是她知道，因为上一世的经历，后来大家知晓的时候，还很吃惊。
既然是江砚的弟弟，那么……
黎呦礼貌客气地望向对方，“江雁行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雁行镜片后的眸攫取着黎呦的脸，容貌无双，温柔写意，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女孩子。
这么完美，凭什么是江砚，他怎么配？
想到这，他温声开口，“黎呦同学，从我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上了你，而且是特别喜欢。”
黎呦怔了一下，而后神色复杂。
江雁行薄唇一张一合，持续在说，他看过很多言情小说，对于黎呦这种乖乖女是很有把握的。
但黎呦都没听完，突然变脸，奶凶奶凶地站起来，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江雁行：“？”
呆呆地抬头，望着她。
有想过可能被拒绝，但这又是个什么操作？
有一种晚辈被长辈教训即视感。
明明她应该是比自己小几个月。
“江雁行同学，我不喜欢你。”
她腮帮子鼓了鼓，说得明明白白，肩膀微微抖动，还是有些生气的。
她现在虽然不是他嫂子，但是以后也会是。
怎么能调戏未来嫂嫂？
他不能说这种话，她心理上接受不了。
“为什么？是我哪里不讨人喜欢吗？你说，我改。”
他一脸认真，他可不认为黎呦是喜欢上江砚了，江砚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黎呦也认真回应，“我也看不出来你是喜欢我的样子。”
“怎么会呢？”
“你的笑很假。”
“……”
被拆穿，江雁行也不装了，缓缓站了起来。
他很少在别人面前曝露出真面目的，此刻目光有几分寒，“那你呢，又喜欢江砚什么？”
“我喜欢他的全部。”
江砚急匆匆冲到天台来时，正听到这一句。
风吹动了他的流海，他站在那，时间仿佛定格。
胸口胀胀的，堆叠了甜蜜的糖浆，已经涨满了，却还在因她的话不断涌入。
少女眼睛瞪得圆圆的，手撑在桌子上，直视着对方，嗓音清亮，“他好，我就喜欢他的好，他坏，我就喜欢他的坏。总之，我就是喜欢他。”
江雁行愣了片刻，他脸色有些臭，而且僵硬，“你在说笑吧，这种喜欢又能持续多久？”
“那关你什么事？”
黎呦顿了顿，又继续说，“江雁行同学，你是江砚的弟弟，明知道我喜欢江砚的情况下，却还来追求我，你这样真的很过分！”
小姑娘脸涨得红通通的，气鼓鼓的。
为江砚的事打抱不平，比他更生气。
江雁行更魔怔了。
江砚连他是他弟弟的事都说了？
他不是最不屑两人的关系，也不愿跟别人提起？
“野兽都知道兄弟情深，你这是……这是畜生不如！”
黎呦很想骂人，但又很少骂人，绞尽脑汁，骂出最凶的话！
“呦呦！”黎呦一侧眸，便看到她的少年站在天台的入口处。
他脱了校服外套，仅穿着校服的白衬衣，上边的学校徽标，衬得他多了几分少年感。
眉宇深沉，不再那么桀骜，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他大步走过来，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姿态强势，动作轻柔。
胸膛还起伏着，看样子是担心她，所以飞快的速度跑上天台。
和江雁行错身而过时，他冷冰冰道，“江雁行，你要敢跟江励说什么，老子弄死你！”
江雁行全身发僵，又来了，上次翻了他房间弄到手链，被他质问时的窒息感。
他虽然讨厌江砚，但是他最惜命，而江砚是真的会下死手的。
刚走到楼梯间，黎呦停住脚步，江砚回头看她，仍然攥着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她的皮肤尤为细腻，让人上瘾。
“呐呐，江砚，你听到了多少啊？”黎呦脸颊绵软如云，眼眸晶亮地看着他。
“很多。”江砚侧过头来，“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弟弟？”
她心虚地低头，“因为关心你，所以就会慢慢去了解啊。”
江砚想了想，两人在学校里并无交集。
上学两年多以来，别人都不知道，她刚转学过来没多久，怎么知道的？
不过，他抿了抿唇，算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离他远点。”
“嗯嗯。”黎呦一看就是那种会听话的宝宝，一边回应，还一边重重点头。
敢对自己的嫂嫂伸出魔爪，她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呢！
突然，她眼底水波一动，指了指自己的鬓角，“江砚呀。”
笑眯眯的，“我有什么变化吗？”
他嘴角含笑，“没有。”
“真的没有吗？”她情急之下，凑近了些，而江砚也刚好往前倾了。
眼神相对，他的视线毫不迟疑地落在她的唇上，打量着，带着难以压制的欲念。
她的嘴巴很小巧，饱满，透着水润的光泽，说话娇俏时又会无意识嘟起。

第19章 少年想要学会，如何好好爱她
“咳……”黎呦连忙缩回身子，弱小又怂,“我戴了你送的发卡，你不会说我变得更漂亮了吗？”
“不，在我眼里，你一直是最漂亮的，所以没有变化。”
看见她缩回去，他眼里又毫不掩饰的失落，看得黎呦心漏跳了一拍，又因着他这句话，心花怒放。
这时，江砚又取出什么。
黎呦定睛看了一眼，原本扬起的嘴角缓缓落下去，这次是装都装不出来的。
一整排的AD钙奶，足足有四瓶。
江砚不会以为她喜欢喝这个，就拼命给她买吧？
其实凉的还好，温热的AD钙奶，真的不好喝。
贴心地给她插上了吸管，整整齐齐四根，盛情难却。
黎呦吸着吸着。
其实她也能理解，江砚就像个什么都开始学的宝宝，他不知道怎么对她好。
所以买买买，大概是最简单粗暴的，而且逮着一样她喜欢的，就拼命买！
“你尝尝。”她眼睛眨巴着，向他示意。
如果尝了温热的不好喝，他大概会明白。
他不作声，但是在她闷着头喝的时候，猝不及防凑了过来。
黎呦心如擂鼓，喝奶的速度都快了些。
咕咚咕咚。
江砚游刃有余，一边喝，视线的余光一边看她，看得她脸颊发热，甚至变得滚烫。
少年终于忍不住闷笑出声。
**
周末，窗明几净的店铺里，小小的后厨和用餐区仅隔着收银台，阳光下的少女，就像是清晨最鲜嫩的花骨朵，白嫩的素手拿着抹布在洗盘子，侧着头，认真严谨，几滴晶莹的汗珠顺着光嫩的脸颊滑落。
“都给我滚！我们老大要吃饭，清场！”
伴着震耳欲聋的吼声，突然冲进来一大群人，轰隆隆的，差点把小店的门挤垮。
不少穿着黑衣服，V领开得很低，有的露着胳膊，胳膊上还有特别夸张的纹身。
为首的那个戴着大金链子，走路不紧不慢的，花白寸头，半眯着眼，嘴里叼着根烟。
“快跑啊！”顾客们尖叫着，纷纷逃了出去。
靳思和黎磊一脸不知所措，黎呦也吓呆住了，水龙头没关，指尖挂满了水珠。
靳思反应过来，脸色青白，第一时间就把黎呦拽过来，用身躯牢牢挡住她。
黎磊见状，上前两步，手合拢，赔着笑，“几位大哥，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其他的事都好说。”

“你这破店，能有什么好吃的！”其中一人拿起一只碗就狠狠砸下去，面色狰狞，口水喷溅出来。

靳思捂住黎呦的耳朵，怕她吓坏了。
呦呦从小就胆子小，动静稍微大点，都会害怕。
但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黎呦并没有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居然挣扎起来，使劲想要挣脱出去。
靳思眉目一沉，连忙把她怀里箍着，按紧。
“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黎磊拿出烟递给对方，对方也不接。
戴金链子的那位早已坐在了店铺最中央，轻敲了下桌面，他的手下就得了令，开始在店里一通乱砸，直接掀翻桌子，那些碗的碎片，还有汤汤水水，弄得一地狼藉。
“大哥们，息怒啊，都是小本经营，你们想要什么，就直说！”
看着自己的心血被毁于一旦，黎磊胸口像是被捅了个窟窿，痛心得不行，背都佝偻下去。
靳思抱着黎呦，想哭，还是忍住了。
她哭了，女儿怎么办？
“哟，好水灵的小姑娘。”
一听到这话，靳思和黎磊都是条件反射般一激灵。
家境贫穷的家庭，女儿的漂亮，似乎成了一种原罪。
因为她的父母不具备保护她的能力。
这也是黎磊和靳思很担忧的一点。
他们住的地方，经常有人盯上黎呦，小吃店不分昼夜地开，几乎都开成二十四小时了，头发也白了一半，希望赶快攒钱，搬家换一个环境。
朱宏眼眸放光，一把推开手下，一道刀疤横穿大半张脸，挂着色迷迷的笑，很诡异，他弯下腰去，“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明明他比黎磊都大好多。
黎呦紧盯着他，半张脸都被母亲给捂住了，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
“啧啧……待在这破店，真是暴殄天物，不如跟了哥哥我。”朱宏伸出手，想要拉她。
这小手白白净净，真好看。
黎磊眼眶红得滴血，肩膀抽动，嘴里都含着血腥气，已经盯向灶台上的切菜刀了。
如果敢动他女儿，他就跟他们同归于尽。
黎呦抿紧唇，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肮脏的手，再看看爸爸已经朝厨房那边去了……
咚！
和门外心有余悸的顾客，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人不同，窸窸窣窣的，又冲进来好几个个高的少年，穿着简单的休闲风外套。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满身冷遂，眉头皱得死紧，薄唇绷得像弦。
黎呦一看到江砚，还泪眼朦胧着呢，瞬间挣脱了母亲的手，站直身体，“江砚！”
嗓音宏亮，还带着颤抖的哭腔。
江砚一眼就看到黎呦脸上湿漉漉的，一股火焰往脑子上冲，反手就拧住面前一人，往腹部一拳，那人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这力气，是下了死手的！
原本喧闹的环境立时安静下来。
朱宏怒不可遏，眉头上的伤疤都在疯狂跳动，“艹，哪来的毛头小子！老子今天就教你们做人。”
双方人数差不多，几乎成鼎立的状态，但朱宏那边，可全都是实战派。
江砚盯上了朱宏，手撑住桌面，灵活地翻过去。
众人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便看到他已经摁住了为首的朱宏，黑沉的双眸噙着火焰。
朱宏那脑袋，一开始还犟着往上翻，就像是濒死的猪头，“臭小子，哪个学校的？毛都还没长齐，老子弄死你！”
话音刚落，一根筷子被高高扬起，指间攥着，猛插下去，直接穿过了食指和中指指缝间连着的皮，很快，血渗了出来，把深色的桌子染成暗红色，浮起点点斑驳。
朱宏嚎啕大叫，叫得像杀猪。
江砚在喘息，肩膀微微抽动，深瞳里不可遏制的阴翳和狠厉一点点渗了出来。

第20章 江砚，你要习惯，我会一直对你好
朱宏这左手，他记得，刚才朱宏就试图用这只手去碰黎呦肩膀的。
即便没碰到……动了念头，他也该死。
江砚眼里是浓稠的黑，像打翻的墨，裹着猩红，攥紧筷子的指尖还怒得抖动。
要不是怕脏了黎呦的眼，这筷子早穿过掌心了。
黎呦正站在不远处，被她母亲拦着，她小脸惨白，那抹忧心的眼神就像是风筝的线，牵住了他。
“大哥，哪条道上的，饶命啊！”
朱宏疼得汗水直往下垮，叫唤声就没停过。
一开始想着他们是学生，一时冲动，没想到对方这么狠的，眼皮都不眨一下。
眼睛往上翻着，却看不到少年的脸，只能看到他嘴角的笑，他居然在笑，寒冷丝丝缕缕沁到了骨头里。
能面不改色做到这地步，对方绝不可能是个普通学生！
头皮一阵阵发麻。
见对方不语，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更狠的动作！
朱宏眼皮上都是冷汗，沉重得很，他忙伸长脖子，“出去！你们都给老子滚出去！”
人一波波地往外退。
砚哥一人之势就扭转局面，刘乔祺止不住对这群人做鬼脸。
切，刚才不是还挺威风嘛！
很快警察也来了，将这群人带走了。
黎呦费了好大力气，在母亲错愕的眼神里直直朝少年奔过去，她满眼的晶莹，一出声，豆大的泪珠往外滑落，“江砚，你没受伤吧？”
江砚刚抬起手，想把她擦眼泪，突的眼神一紧，蓦地收回。
他用力用湿巾擦手，把皮肤都擦红了，像是要擦掉上面的脏污，“没有。”
“我帮你！”黎呦想要夺过湿纸巾，但少年不仅躲，还一直低着头，连她都不敢看。
黎呦没说什么，又抽了一张，垂着脑袋，细细给他擦，一点都不介意。
江砚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看着她认真时紧抿的唇，那灼亮的眼神，胸口仿佛要炸裂开。
刘乔祺帮着黎磊他们收拾东西，还原凳子，抹桌子，还拿扫帚清扫那些瓷器的碎片。
别看他们平时吊儿郎当，但做起事来，有模有样。
黎磊：“真是感谢你们几位了，你们是？”
黎呦笑盈盈的，挺直身体，尤为骄傲，“这些都是我同学。”
“同学？”黎磊诧异了一下，抬眼，尤其是重点盯着江砚。
他不是有偏见，只是刚才的局面……
虽然穿着校服，他身上真没什么学生气。
普通人都会畏惧，犹豫，但是他一丁点都没有。
察觉到黎磊的打量，江砚一瞬站直，少年一向桀骜，这会儿却有些拘谨，手慢慢从口袋里拿出来。
“少年出英雄啊。”靳思看出少年不自在，赶紧夸赞。
“都是应该的。”刘乔祺还很少被人夸呢，这会儿不好意思地挠头。
江砚没说话，沉默着做事，他也是最为麻利的。
桌子椅子被他轻巧得复原了，全都擦得干干净净。
地上扫过之后，他又弯着腰，拖了一遍。
刘乔祺看见砚哥这只做事，不说话就干着急，故意放大声音，“哎呀，要说起来，今天最厉害的是砚哥了。”
黎呦心念一动，连忙把他拽过来，“爸妈，这是江砚！”
她单独介绍的。
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有她的私心，又不敢太明目张胆。
“叔叔……阿姨，你们好。”
“江砚同学你好，刚才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这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黎呦微探过身子，笑着看着江砚。
好乖哦，但是在这层乖巧的外表下，喉结都是绷紧的。
刚才面对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一点汗都没有，眼神狠绝，这会儿额头上居然有几滴汗珠。
莫名好笑。
察觉到她的眼神，他皱着眉，示意她注意点。
她却肆无忌惮，只是当着爸妈的面，羞怯又紧张免不了，耳根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绯色。
眼瞅着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黎磊抬起手，“同学们，店里现在也没剩什么好东西了，我请你们吃饺子。”
“饺子很好啊，我最喜欢吃饺子了。”
这些男孩看上去痞痞的，不讨老师喜欢，其实都很率真。
大堂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已经弄得七七八八了。
好歹弄出了一张能坐的桌子和几个椅子。
后厨一些备用的碗筷都拿出来用了。
厨房里，黎磊和靳思正在等着水开，下锅，煮饺子。
蒸气腾腾的，没过一会儿，香味逐渐飘出来了，鲜虾的，玉米猪肉，白菜猪肉的各煮了些。
江砚一边坐着刘乔祺，一边坐着黎呦，黎呦那边就只剩下墙了。
黎呦正要起身，江砚却道，“我去帮你拿。”
刘乔祺知道其中一碗是黎呦的，只是另一碗，他好奇地探头，“砚哥，你吃这么少啊？”
江砚笑望着他，凉飕飕的。
刘乔祺赶忙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这饺子做的比我妈做的好多了！我妈那简直是黑暗料理。”
“你这么说，我非要告诉你妈。”
五个少年无忧无虑的，互相插科打诨。
只有江砚不说话，刘乔祺挺诧异的，平时就算砚哥话不多，也不会安静到这种地步啊？
“你不要怕，我爸妈很随和的。”黎呦手放在唇边半掩着，悄悄说。
“哦。”可少年背脊还是绷得过分紧。
黎呦趁爸妈不注意，偷偷夹了一个饺子到江砚碗里。
也不能太过了，爸妈现在只是对江砚有了一丝丝好印象，以后再慢慢让他们了解。
这在爸妈眼皮底下，她真的是好紧张。
江砚碗里不多，可比他平时的食量少多了，她怕他吃不饱。
江砚抬起筷子，很快夹了一个鲜虾的饺子过来。
黎呦瞬间就愣了，很快笑出声来，她笑得嘴角上翘，那唇珠明晃晃的，潋滟动人，连带着在他视线里一晃一晃。
江砚不解地看着她。
黎呦敛了笑，才慢慢跟他解释，她调皮地眨眼，“我不是要交换啦，我是要给你夹饺子。”
“这世上不是只有等价交换，也会有爱，不图回报。”她抬起手指，像是在给她上课。
黎呦缓缓低下头，脸颊越来越红，“江砚，你要习惯我会对你好，因为你是值得的，明不明白？”

第21章 我怎么舍得怪你
江砚紧盯着她，把饺子放进嘴里，玉米的清甜弥散开来，视线舍不得离开她的脸。
吃到一半，刘乔祺突然站了起来，嘴里还包着饺子，他向来最会夸人，“叔叔阿姨做得这么好吃，黎呦做饭一定很好吃吧？”
靳思和黎磊互看一眼，笑了笑，“她呀……”
“八岁的时候，第一次下厨，差点把厨房炸了。”
“九岁的时候，第一次做馒头，面都没发起来。”
“爸妈，这些黑历史都过去好多年啦。”黎呦手指攥着袖子，躁得慌，偷偷看江砚。
会不会嫌弃她啊，但是在做饭这方面，她真的没什么天赋。
江砚早已经放下了碗筷，听着黎呦父母说起她小时候的事，听得聚精会神，一动不动。
原来当时遇到他，那馒头是她亲手做的，难怪吃起来硬梆梆的，她一边皱着眉头，还一边吃。
但是，却成了他记忆里的最美味，这么多年一直没忘。
黎磊见女儿害羞了，笑道，“不是我自恋啊。虽然我女儿厨艺不是那么精进，但是其他什么都好，人嘛，总不能太完美。”
刘乔祺站起来，“这点我非常同意！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大家纷纷应和，江砚也道“是”。
他这声“是”，她坐他旁边，听得好清楚。
黎呦缓缓低下头去，又被爸妈夸得红了脸，这短短几分钟，心像是坐过山车。
…………
黎呦送江砚他们出来。
刘乔祺、李兆他们几个很有眼力劲，自动退一边。
黎呦身上依旧穿着小熊围裙，她笑眯眯的，“江砚拜拜啦，我们明天见。”
见江砚仍然单手抄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呦主动开口，“江砚，我爸妈不在这，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
她侧过脸，偷笑，没想到江砚还有怕长辈的一面。
他突然抬起头，“确定？”
“嗯。”
江砚攫住她的眼眸，“没事，我很会做饭。”
“？”
在她错愕的眼神里，他微妙勾唇，笑得又野又痞，接着就朝刘乔祺他们那边慢条斯理地走去，中途还回头看她一眼。
黎呦脸热得不行。
他是没有嫌弃她，可是特意告诉她，他这么一句……
黎呦摸着小脸，烫得能煮荷包蛋了。
“呦呦……”
在外等了好久，热度都没散去，只能在爸妈的呼唤声中回店里去了。
**
从店里走出去一段路之后，经过一个狭道，刘乔祺几个发现砚哥还没跟上来。
他往回走，笑得没个正形，“砚哥？”
还在回味他跟黎呦的甜蜜呢？
等对上江砚的眼神，刘乔祺吓了一跳，砚哥脸色好冷，眼里寒光乍现。
江砚微抬下颚，看向刘乔祺，“你们先回去，不用等我。”
“砚哥，你去哪啊？”刘乔祺不放心。
他刚认识砚哥的时候，砚哥一直不愿和其他人亲近，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跟他稍稍熟悉。
只是砚哥一直有秘密。
总是会偷偷离开，再突然回来，有时候身上还会带着伤，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一年，这种情况少了很多，最近更是彻底消失了。
“不要跟。”江砚神情凝重地重复，他转身，很快身影彻底消失在刘乔祺面前。
江砚走进弄堂里，刚下过雨，地面一大片的灰黑色。
许是这一片久未见过阳光，台阶上滋生出了大片的青苔。
这小巷子里，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安静得仿佛一点人烟都没有。
而巷子的尽头，居然有一大户，朱红色的门十分宽阔，带着旧式古朴的风格。
门上贴着两门神，威风凛凛地拿着武器。
江砚叩了叩门，里面突然冒出一声，“谁？”
“江砚。”
门缝里透出一双眼睛，打量了他半响，随后打开门。
江砚在那人的带领下，刚走到院子里，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檀香味，穿过长廊，走了约莫半分钟，到了里堂。
这里香火更是缭绕，一个男人背对着他，正在双手奉香，虔诚地祭拜神明。
拜完之后，他转过身来，立时有人将拐杖递给他，他拄着，一步步缓慢地走到江砚跟前，那双浑浊的眼上下打量江砚，江砚在他的盯视下一丝表情都没有。
半晌，他笑道，“今天真是稀客。”
“三爷。”
“江砚，你已经有半年没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是什么事找我？”
卢振涛已经坐下了，有人毕恭毕敬地给他的烟斗点上火，他猛吸一口。
江砚垂下眉眼，“三爷，我想向你讨个人。”
“哦？”
很快，朱宏被押来了。
如江砚所料，朱宏已经被放出来了。
他被抓，也就是走个形式。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做小生意的最怕这些打游击的地头蛇。
朱宏一定还会去打击报复，直到把黎家的小店彻底弄垮。
朱宏手包着厚厚的纱布，早处理好了，可看到少年的那一刻，还是会突然疼痛起来！“他他他……”
“三爷面前，岂容你放肆！”一人把他直接踹跪下了。
朱宏忙磕头，哭诉道，“三爷，你要为我做主啊，他就是今天弄伤我手的小兔崽子。”
卢振涛充耳不闻，不紧不慢地阖了阖茶杯，“江砚，这人就交给你处理了。”
江砚走上前，突然一手掐住朱宏的脸，使得他不得不大张着嘴，人往后仰，瞳仁缩着，眼里闪烁着惊恐。
他居然把朱宏的舌头直接拉出来了，动作不快，一点点地拉扯，很快撕扯到舌头根部了，一阵鲜血淋漓。
在场的人见各种场面见惯了，但这少年年纪还轻，却如钝刀砍肉一般，这么会折磨人，心里免不了唏嘘。
江砚望着朱宏，冷笑，“以后放聪明点，想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事能做。”
三爷根本什么不管的，淡定地喝茶。
朱宏疼得头皮发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脑子里更是乱得很。
他支支吾吾的，话不成句，却突然想起……
之前三爷看中一个少年，有意让他做接班人。
原来……他就是……
难怪今天在店里，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根筷子就扎下去！
一旁朱宏的手下也吓到了，语速很快地解释，“是隔壁店看他们家生意好，所以出钱找我们的，还说他家有个特别漂亮的女儿！”
人心险恶，江砚并不意外，他愈发用力，勾起森冷的嘴角，“知道怎么做吗？”
“明……”朱宏嘴里含糊不清，根本说不清楚，只能仓促着，狂点头。
江砚这才松手。
他刚从弄堂里出来，在路边的水龙头弯着身子洗手，洗了一遍又一遍，把指尖洗得浮起一层层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