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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又是梦。

玄森梦到自己走在一条长长的，没有尽头的路上，路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前方。

有人影在他跟前晃过，身形像极了温艺若，还穿着她最爱穿的那身衣裳，是她！

他拼命追上前，却怎么也追不上。

有人在笑，在哭，还有在大声的质问他。

“玄森，我不准你纳妾！”

“你娶我的时候，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玄森，你怎么对我这样狠心？”

他想看清那人的样子，却一直看不清。

玄森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发不出声音。

“侯爷，侯爷……”有人在耳边轻声叫他。

玄森慢慢睁开沉重的双眼。

“侯爷，您刚刚被餍住了，伸手在空中抓什么，还全身都是汗。”随从在旁边道。

他想她，哪怕在梦中见到她也是好的。

可是梦里的她总是抓不住，看不清。

……

牢房湿冷阴森，方瑶缩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

听到有脚步声，她慌忙起身：“侯爷，侯爷！”

玄森站在牢房外，冷冷的看着她。

“侯爷，瑶儿知道错了，瑶儿再也不敢了，瑶儿对不起姐姐。求侯爷放过瑶儿吧！”

玄森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没有一丝的心疼。

他终于明白，从始至终，他爱的人，一直都只有温艺若一个人。

可是，太晚了。

太晚了啊。

……

“秀心，把炭火烧起来，别让夫人着凉了。”玄森回到芷兰居，眼神呆滞。

侍女菜菜是刚进府的小丫鬟，她的任务就是打扫芷兰居。

她看着侯爷刚刚进来让人把炭火烧起来，可秀心是谁？

她满腔疑惑还是手脚麻利的把炭火烧起来，煮了壶茶端过去，看着侯爷正准备喝，却停下来了，盯着茶杯发呆。

难道是她茶泡的不够好？

只见男人放下茶杯，对她道：“出去吧。”

那个侍女，还真像秀心。玄森想。

如果温艺若还在的话，一定会像喜欢秀心一样喜欢这个丫头的。

这些年，陪着她的，一直都只有秀心一个人。

秀心也从一个吵吵闹闹，甚是没规矩的丫鬟变成循规蹈矩，这也是他一直觉得的好事。

就像她，变成一个不苟言笑的侯府夫人，他们之间也越走越远。

刚开始她说：“玄森，账房上的事我不太懂。”

玄森说：“这些事，你应该去问账房先生。”

“玄森，老太君大寿，我应该送什么呢？”

他说：“这些事你就不用问我了，自己看着办。”

到后来。

“侯爷，小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侯爷……”

她慢慢变得独当一面，而在南疆时，她受了委屈，是总会哭唧唧的在他面前撒娇的。

手上破了的小口，都要献宝一样的让他吹吹。

……

花楼酒肆。

玄森独自一口接着一口喝着酒，一坛一坛的酒被喝光。

他的脸色开始渐渐泛红，有歌姬在弹唱：“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他起身，有女子来拉：“侯爷怎么在这一个人喝酒，让妾身陪陪您。”

玄森急匆匆的摆摆手，满身酒气地回答：“我夫人还在等我，回去晚了我夫人要生气了。”

他边走边念叨：“这云徽坊的桂花糕还没买，芈儿爱吃。”

这个时节哪里还有桂花糕，

又哪里还有那个人呢？

云徽坊的老板看着眼前醉酒的男人，京都的侯爷，多么尊贵的人。

她细心的解释着，仿佛没有看到男人眼中微闪，又差人叫了侯府的人这才把男人送走。

她记得他的夫人的。

那是个极美的女子，经常在这儿买糕点。只是近几年来的少了，郁郁寡欢全然不像从前那般笑。

老板摇了摇头，似乎叹了一口气。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十分，宿醉后总是痛的厉害。

玄森揉揉头，向外喊了声茶便坐起身。

她离开才短短一个月，梦中她的脸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好像刻意被抹去一般，玄森急急的起身，赤着脚就往屋外走。

芷兰居。

玄森抬头，推门进去，挂在正堂是温艺若的画像，那天在那一堆画像下面发现的，他便挂在了墙上，他取下来紧紧抱在怀里，贪恋的看着画中人。

是了，这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画中的她眉眼弯弯，笑的很开心。

……

侍女菜菜推开门，被床边坐着的男人吓了一跳，是侯爷。

他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不知道是何时坐在这里的，好像发起了烧，面部泛红，整个人发烫，她连忙走出去叫人。

玄森费力的睁开眼，便看到了门口一个极像温艺若的人，院子里似乎听到有人在喊：“玄森你快来！”

是她的声音！

玄森猛的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忙追出去，可是已经不见人影。

耳边似乎有声音，他跟着声音追。

集市里人潮涌动，人群中他听见她说：“玄森你来啦，我要买这个！你快跟上来！”

她跑到人群前，一晃眼，就不见了。

玄森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便要瘫倒在地，在闭上眼的那一刻，恍惚中看到她正担忧的望着他，眼里噙着泪，他抬起手，想帮她擦掉眼中的泪，却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浑浑噩噩度日，家里的下人被玄森遣散了不少，他似乎冥冥中觉得，这样她才会回来。

穆远打开侯府大门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胡子拉碴的男人。

他惊讶的瞪大眼：“侯爷您是怎么了？”

玄森看到门被打开时眼中泛起的光亮，在看到来人时暗淡了下去。

穆远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兵，现在人称小穆将军。

“听说，嫂子她……”

玄森呵住他：“胡说什么。”

穆远不敢想，从前叱咤战场，少年成名封候的男人成了这样。

也不敢信那个整日威胁他，要是不好好照顾侯爷我就把你喂虫子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玄森向后招手：“上酒，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穆远忽然道：“侯爷，要不我们去南疆看看嫂子？”

嫂子过世那么久，侯爷连衣冠冢都没有立，无非不就是不敢相信嫂子已经不在了。

或许，得做一个了断，让他与过去告别了。

玄森半阖眼眸，始终没有说话，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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