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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上官晏意识恢复瞬间，耳边响起一连串炸雷！尖锐的高频直穿脑仁，差点把她刚拉回来的魂魄又送走。
尖叫声来自好奇跟过来的李记者。
上官晏回头，见两个实习生想靠近，虽然现在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但还知道要阻止他们：“你们别过来！马上报警！”
傍晚暮光如火，洒下了一片殷红的血光映衬着农场惊骇世俗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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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辆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在北江大道上接二连三地呼啸而过，道上的司机们纷纷减速避让，在风卷残云的一片尾烟中好奇地揣测发生的紧急状况。
一片树林深处中，红蓝灯光的交替闪现投射出让人不安的气氛。
上官晏面容在夜色下显得格外苍白，脑海里反复闪现死者那张诡异笑脸，她深吸一口气，心有余悸的用双臂抱紧自己。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这个地方的钥匙？”特案组的一位女警在做笔录。
“我们科研组但凡参与这个项目的人都有，主负责人是汪教授和我，下面还有三个副研究员。”
“那汪教授为什么今天不在？”
上官晏用手把碎发勾到耳后，语调冷静：“他受邀去英国一所知名学府开展为期两个月的交流访问，前天就走了。”
上官晏之所以还能在这里平静地接受问询，是因为毕竟也是和动物形骸常打交道的人，相比那位李记者，她情绪几近崩溃，连正常的问询都没法做完就被人接走了。
两个实习生也在录完笔录后被要求离开现场。
上官晏在女警员记录的空档，扫了眼周围的情况。
来来回回形色匆忙的警员们正各司其职，这里没人会愿意晚上过来，就连她自己都会觉得阴森。
但是可能正是因为有这群刑警的到来，原本阴仄仄的尸场多了几分让人踏实的正气。
“韩副队到了吗？”
上官晏见给她做笔录的女警逮住跑过去的一个小警员问。
“局里应该通知他了，可能马上……”
“就到”两个字吐出来的眨眼间，一辆蓝色的捷豹闪着白金豹眼风驰电掣而来！车身控制力极强的急转急刹惊起一片沙尘，骤然稳稳停在几辆警车后方。
低沉的轰鸣声跟着车灯的熄灭戛然而止。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锋芒毕露落在上官晏惊讶的眼底。
周围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浮夸入场式打断了正在进行的动作，纷纷侧目。
一个身姿高挺的男人从车里钻出，穿着蓝底粉调的夏威夷大花衬衫，灰白沙滩裤，就差把球鞋换成人字拖，就是典型的度假三件套了。
男人坚毅的脸部轮廓和优越的鼻梁在昏暗的光影中层次分明。
他神情松弛，眼底带着玩世不恭的随意，嘴里嚼着口香糖迈着长腿潇洒而来。
“韩副队！”
“副队。”
周围的警员们对这个“花花”公子恭敬地打招呼。
他是案件的负责人？上官晏不敢相信的猜测。
男子和她擦身而过，她和他的幽潭深瞳在空气中波澜不惊地打了个照面。
短暂瞥视中，察觉到男人衬衫领口敞开过低，露出扣人心弦的锁骨，上面还有一抹醒目的红色。
上官晏收回目光，这个男人的气质并不像她印象中的刑警那样正统可靠。更不用说他的打扮，谁能想到一个身穿大花衬衫，驾驶捷豹I-PACE的男人会是警察？
男子没停留，直径朝尸体农场大摇大摆地进去。
“你可来了，韩大副队！”法医蓝励正好出来，在门口截停了韩奕。
今天本该韩奕轮休，但是因为队长把右腿摔了个粉碎性骨折，现在在家静养，所以市局局长陈振一通电话将他紧急召回。
韩奕用手捂住了鼻口扫了一眼周围，忍不住吐槽：“嚯！这里够味儿的呀。”
“这里是生态研究院的实验基地，周围全是动物尸体，带上吧，”
蓝励从白大褂里掏出一个口罩给韩奕：“虽然也不怎么管用，但心理上意思意思。”
“后面那个和你穿情侣装的就是现场第一发现人？”韩奕别了一下头示意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上官晏。
蓝励对他的调侃鄙夷的滚了个白眼：“是的。你小声点别乱说话，人家可是年轻有为的生态植物学专家。”
冷色路灯映照下，韩奕衣领下的红色显得尤为夺目。
蓝励毫不客气地用手扒开他衣领，满眼戏谑：“啧啧啧，你今天放假都干嘛去了？不会是在‘办事’的中途接到陈局电话的吧？嘶——那还能举吗？”
“拷！我要在‘办事’，天王老子的电话也不接。”韩奕嘴硬道。
“小爷我是在牛郎店里卧底抓之前漏网的药贩子。”他从蓝励口袋中拿出纸巾，擦去锁骨上的唇印，一脸嫌弃地看着上面的斩男色：“为那案子我连自己休假时间都填进去了还得牺牲色相，也算是为市局鞠躬尽瘁了，回头评劳模，可别吝啬给哥哥投一票啊。”
蓝励讪笑道：“你别是拿卧底的借口，趁机占姐姐们的便宜吧？”
“靠！就我这人模狗样的形象，明星级的颜值，身材媲美男模，陪姐姐们喝酒调笑还要被上下其手，本少爷亏大发了好不好！”
韩奕傲娇的大言不惭后，话锋一转：“哎？对了，陈局在电话里也没和我说清楚，怎么常宁分局还办不了一个刑事案，非得市局出手？”
蓝励轻轻扬起眉毛，镜片闪烁出微光：“因为受害者身份会引发过多社会关注，所以分局决定移交侦办权给我们。”
韩奕：？

徐安茹，影视剧明星。
19岁还在电影学院上学时就因为一部爆款古装电视剧的女二号一炮而红；21岁一毕业就没接过除主角之外的角色；25岁开始因一部综艺突然爆红成为顶流，之后和别人合开了煜尚娱乐公司学做老板培养新人。
妥妥的爽剧大女主人生照进现实，只可惜31岁正当年华香消玉殒。
“你尸检完了？目前掌握什么情况？”韩奕自觉地戴上手套和鞋套准备进入现场。
他知道这种公众人物的案件最难处理，一是他们的行业鱼龙混杂，人际关系就似一张错综复杂的蜘蛛网，摸排难度大时间长。
二是外界对名人案件会过分关注，舆论影响势必会给侦破过程带来压力。
蓝励给了初步信息：“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这块实验地只用1米5高的铁丝栅栏框出边界，从死者呈现不协调的四肢来看，她像是被人从栅栏外面丢进来的。”
“死亡时间大概是今天中午的11点到下午2点之间，死者没有明显的致命外伤，中毒应该是主要死因。我们还从她裙子兜里发现了一种菌子，”说到这里，蓝励指了指上官晏，“我出来就是想请专家帮我们辨认一下是不是有毒的物种。”
尸体现场立上了两个便携式的探照灯，三位技术人员拿着采集工具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可能的痕迹物证。
一个现场记录员手里的相机闪光灯“喀嚓”不停，事无巨细地捕捉着尸体和周围区域的细节。
蓝励从一名警员手里接过手电筒和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递给上官晏。
“博士，这就是我们发现的菌子，你能分辨它的种类吗？”
上官晏戴上手套，轻轻接过袋子。
她将电筒的光投射在菌菇上端详它的特征——
菌的帽冠没有被压得太碎，还能看出其形态中间有个向上凸出的小尖，整体白色带粉红，菌柄圆柱形有一圈菌幕，就像是穿了“小裙子”一样，菌根部膨大呈球状。
半晌后，她斩钉截铁地说：“这应该是淡玫瑰红鹅膏菌，有毒品种。”
“所以它是导致死者中毒身亡的原因吗？”旁边的韩奕第一次和上官晏正面交流。
因为身高关系，她需要大角度地仰起脖子才能和韩奕对视。
韩奕在犯罪现场就跟一只大花蝴蝶一样违和，如果不是有蓝励刚才的介绍，确认他是正经八百的刑警，而且还是精英特案组的副队长，她真的很难认真对待他。
“淡玫瑰红鹅膏菌的毒素主要为肽类毒素，这种毒进入人体后是会对肝脏和肾脏有摧毁作用，但是，你们看死者的面部……”
三个人同时望向徐安茹，她那张咧嘴笑容仿佛黑暗中恶鬼的面具，在冷酷的灯光下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上官晏虽然已经度过了面对同类尸体的适应期，但要近距离再看一次，心里还是毛毛的。
可是她又必须通过观察来证实自己的推断：“她的脸部肌肉扭曲，这更像是神经毒素造成的，而非肽类毒素。”
韩奕听到这个词，线条利落的下颌肌肉明显一绷：“你是说像沙林毒气或者有机磷化合物？”
这是根据他的专业所学和经验能马上反应出的两种人工合成神经毒素。
但是上官晏有不同的想法：“我不太懂化学的神经毒物，但是自然生物能造成死者面部呈现‘死亡微笑’的，我只想到番木鱉碱，是一种天然的生物碱。”
此物毒性巨大，只需少量摄入就能引起中枢神经失调，全身肌肉剧烈抽搐，呈现角弓反张，最终中毒者会带着诡异表情窒息而死。
韩奕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摩挲着下巴淡青的胡渣，像是在思考什么。
“如果光看现在死者身上的证据，案发第一现场就在森林里的可能性很大。”他说。
上官晏有在思索他的推测：徐安茹中毒倒地，周围可能有毒鹅膏菌，不小心被她的抽搐和挣扎揽进了裙子口袋中，这种情况倒也能成立。
但是让上官晏有点拿不定主意的是，为什么会是淡玫瑰红鹅膏菌？
这种物种有特定的生存环境，璟洲野外几乎是找不到这种毒菌的。
她需要再多些证据来佐证自己的想法。
“你们还有发现其他的植物痕迹吗？”她问蓝励。
蓝励是法医，也是刑事技术科的主任，所以痕检的物证线索都会向他汇报。
他拿起旁边的物证登记记录上下扫了一眼：“——嗯，植物方面暂时没有了，不过这里记录在死者的头发中发现有一只活体虫子，这个信息对你有用吗？”
上官晏的专业背景虽然是以植物为主，但是自然界的生物都是息息相关的一个闭环，当了解一个物种，自然而然就会了解其相互依存的其他共生关系，这些信息再延伸就会变成一张无形的网络一环扣一环。
她让蓝励把证物给她看一眼。
袋子里面是只有小半截拇指那么大的幼虫，可能是接触到手电筒的强光，它身体反射性地卷成C字团在一起，但通体明亮的黄色和暗色相杂的斑纹清晰可见，图案类似眼睛；其头部还有一对较长的触角。
这有点像是飞扬阿夜蛾，也叫蓖麻蛾的幼虫。
她之所以记得这种昆虫，是因为它算是植物界的害虫，昼伏夜出，喜欢啃食幼芽，成虫还会吸食柑橘和芒果果汁。
但是还得通过网络信息进一步的确定，毕竟她不是专门的昆虫学家。
上官晏想着就把手伸进了衣兜……
在她试图掏出手机的瞬间，顿感手腕一紧。
“现场证物外人不能拍照。”
白炽灯下韩奕的浓颜阴影对比强烈，五官呈现带有攻击性的立体感。
上官晏从他果决明亮的眼神中读出“别想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的警告。
她淡定解释：“我不是要拍照，只是想查查这个昆虫的名字以双重确定一下。”
她常年跟各种实验数据打交道，每得到一个结果，都会尽可能地重复验证来确保万无一失。
数秒，韩奕松开了她的手，刚才被掌心覆盖的地方温度骤变，留下一丝微凉。
得到了韩奕和蓝励的允许，上官晏两个拇指在手机键面上飞快打字，不到一分钟——
“果然！”她心底踏实，嘴角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