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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周绵学校里几个交好的同事也来了。

　　她和主任一直没断联系，前一天主任还推荐她去一个机构上课，被她拒绝了。

　　两人自然而然地聊到了周绵的境况，主任也知道了姜母去世的消息。

　　和前来吊唁的众人寒暄完，周绵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她没有很多地精神去聊这些。

　　本质上，她还是不愿意接受自己母亲已经死亡的现实。

　　就算现在，她亲眼看着姜母的骨灰盒，被埋入了自己为她选好的这块地里。

　　司仪念着默哀词，周绵看见不知名的鸟远远飞过。

　　周绵抬起眼，她没有流泪。

　　胸前的白花掉下来，被她用手接住。

　　她只在心里轻轻地说了一声“晚安。”

　　……

　　秦溯在姜母葬礼的两天后才得知消息。

　　凌晨两点，秦溯竟然也没睡。

　　他给周绵打电话时语气无比哀伤，比冬天的夜色还要浓郁。

　　声音中还带了些醉意。

　　“小乔，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绵依旧不为所动，在面对秦溯时，她将自己的情绪包裹得严严实实。

　　连带着将秦溯的情绪也隔开。

　　她的声音很冷静：“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你可以清明节的时候来扫墓。”

　　秦溯看着自己回到主界面的屏幕很久。

　　他深知自己与周绵以后可能都没有什么交流的机会了。

　　周绵走后，房子里的布置，还全都是她的习惯。

　　家具没有任何变动，只是房子里的东西没了大半。

　　房子空荡得吓人。

　　想一具冰冷的空壳，他睡在里头，都像彻底失去了生机。

　　这段感情七年，他厌倦、烦闷，觉得整日对着同一个人说爱，这真的现实吗？

　　可他真正失去后，却发现只有周绵，她才能真正地给自己一种安稳的感觉。

　　从她早晨给自己搭配好的西装，到晚上准备好的夜宵。

　　到处都是她的气息。

　　她走了，留给他一座全是她的印记的空城。

第29章

　　在姜母走后，周绵彻底失去了睡眠。

　　那声晚安可能没有说给她自己听。

　　有时候她会收到之前学生给她发的慰问短信，又问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上课。

　　周绵本来很操心这群学生怎么上着学还带手机，觉得新班主任没有管好他们。

　　但她还是一一感谢、回复了。

　　马上就是圣诞节和元旦，街上的节日氛围很浓郁，就连小区的电梯内都贴上了双节的贴画。

　　周绵在家里，就单纯从窗户往外看都能感觉到节日气氛。

　　只不过这一切与她无关。

　　周绵时常有一种与正常人的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没有工作，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导致的。

　　也有可能是自己身体里什么机能悄悄地坏掉了。

　　周绵心里都清楚，可又懒得改变。

　　她有时候会从床上猛然惊起，整理姜家公司之前的资料。

　　整理完一个阶段，发给游予序后，她又回陷入一种看不到头的空洞之中。

　　游予序这几天也挺忙的，两人的聊天框隔很久才有进展。

　　在这种无尽的、无所事事地等待中，周绵又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内耗。

　　明明两人的关系什么都不算，可很多念头都无止境地在她脑袋里不停盘旋。

　　【是不是我太烦人了？是不是我说错了话？发消息打扰到他的工作了？】

　　每段感情，陷入倦怠仿佛是一种必然。

　　而周绵已经不愿意再体会深陷其中的痛苦了。

　　她有时候又笑自己都快二十八岁了，对待感情还这么磨磨叽叽的。

　　明明自己完全可以直说她根本没有和任何男人再发展一段感情的想法，却又期盼游予序能有什么不同。

　　这些心路历程游予序都不曾知晓，只是在这一天突然失去了周绵的消息。

　　这天是圣诞。

　　下班时，市局里的氛围都很轻松。

　　黄子文工作之余，最爱观察的就是游予序和周绵两个人的进展了。

　　在游队多次满怀期待地打开手机又失望地放下之后，他终于管不住自己看热闹的嘴了。

　　“怎么了，一直没收到你心上人的消息吗？”

　　游予序本来就心情不好，被这人一八卦更烦躁了。

　　他的眼刀直接冷冷地杀过去：“少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黄子文连忙举手做投降状：“这不是担心您圣诞节没人一块过吗？”

　　见游予序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起来：“不会吧，你邀请她一块儿过节都没搭理你啊！”

　　“闭嘴。”

　　游予序拿起自己的外套，起身走了。

　　“孤家寡人的干什么去啊，游队！”

　　留给黄子文的只有他相当不近人情的背影。

　　他啧啧称奇，没想到爱情能把一向冷静自持的游予序弄成这样。

　　而孤家寡人的游予序在半个小时之后，就出现在了周绵的小区内。

　　他来过很多次，相当轻车熟路。

　　游予序不只是想见周绵，也很担心她的情绪。

　　这些天从两人互发的消息中就能明显感觉到她状态不好。

　　姜母之前把家门密码都告诉了游予序，托他在自己不在后能照顾一下周绵。

　　没想到他一开门就闻到了冲天的酒气。

　　迎面而来的是周绵柔软的身体。

第30章

　　女人像没骨头似的扑在了游予序身上。

　　不过这种感觉他并不讨厌。

　　周绵醉意熏熏的炙热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上，嘴里还不清不楚地喊着他的名字。

　　自两人重逢以来，周绵待他就很有距离感，完全没有了两人小时候的亲密。

　　十年，到底会带走什么。

　　游予序清楚，却只想现在能弥补上什么。

　　一向冷淡自持的男人抱住了周绵柔软的身体，面色隐忍。

　　周绵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游予序。

　　看到他，她第一反应是开心。

　　不过醉成这样，她的安全意识也没有减少。

　　她在他怀里直起身，点了点他的鼻子。

　　“游予序，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拍拍她的背，抱起她往屋里走。

　　“姜阿姨告诉我的，让我照顾你。”

　　“哦。”说起姜母，周绵又失落了起来，“我妈就爱操心这种事情。”

　　“早点死了去见她，她就不会操心了。”

　　游予序捏住她的脸，不许她再说这种话。

　　男人在她面前难得严肃：“乱说什么，每个人都希望你好好活着，姜阿姨也肯定不想这么早见到你。”

　　和没逻辑的醉鬼讲话，游予序也顺着她乱七八糟的逻辑安慰起她来。

　　周绵颤抖的睫毛都透着委屈。

　　“可是我真的很想她……”

　　姜母走后这些天，周绵感觉自己的心上被开了个大洞，她难受得要命，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有时候下意识地就会喊“妈”，但得不到应答，又后知后觉，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母亲。

　　她就一直在这样的情绪里循环往复，找不到一个出口。

　　于是在独自过节的这天，她想，也许酒精能麻痹自己。

　　可没想到，这只是让情绪更多地浮到表面上。

　　“我觉得我该找点自己的事情做了，可是我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游予序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放在她脸上的手移到了她的腰上。

　　像一只牢牢圈住地盘的野兽。

　　“总要去做，才能体验到一种过程，不是吗？姜阿姨看到你这样肯定也很难过。”

　　周绵都懂得，只是有人这么温柔地和自己说些道理，让她的心都颤抖起来。

　　她掖了很久的泪终于流下来。

　　她难过不已，整个人都缩在游予序的怀里。

　　可就算是这种时候，周绵也是安静的。

　　游予序抱着她，一颗心又软又疼。

　　好一会儿，周绵才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希望我活下去的每一个人，也包括你吗？”

　　他愣了一下，复而眸光沉沉地盯着她：“自然包括我。”

　　周绵根本没工夫关注自己是坐在游予序腿上的，两个人的姿势暧昧不已。

　　她的关注点全在他的话上。

　　周绵语气娇嗔，又是谴责又是撒娇：“可是你和以前一样，回个消息慢死了，经常很久找不见人。”

　　这话一出，游予序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周绵回消息的语气冷淡下去了。

　　说这句的周绵有了些学生时代的影子。

　　撒娇、卖乖，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