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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两久违的依偎，像季明珠小时候一样。
不知何时，她靠在外婆怀里沉沉睡去。
等第二天季明珠醒来时，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自己。
她坐起身来，就看见老人留在床头的字条：“外婆有事出去一趟，桌上有早餐，影影要记得吃。”
季明珠收起字条，走到客厅就看到餐桌上摆着的油煎包和豆浆。
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早餐，但因为要四处飞行，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她走过去，一口一口的吃着，一直哽在心里的那口气好像慢慢消解。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江寂，季明珠本来不想接，可犹豫了一会，还是想要体面的结束。
她接起电话，就听江寂低沉的声音传来：“来一趟人民医院，你外婆心脏病犯了！”
第9章
季明珠心头猛跳，脸色惨白。
外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为什么是江寂打来的电话通知她？
季明珠一赶到人民医院，就看到站在急救室外的江寂。
她慌忙抓住江寂与的手臂，急声问：“我外婆……”
男人直接打断她的话，话里话外都是指责：“你到底跟你外婆说了什么，一大把年纪了，大清早就到我家来找茬。”
季明珠呼吸一窒，心脏差点痛到无法呼吸。
她恍然想起外婆留下的字条上说的有事。
她这是知道自己在傅家受了委屈，为了替她讨回公道才会去……
江寂见季明珠不说话，抓住她的手腕咄咄逼人：“你知不知道她差点把我爸妈气昏？”
“可现在躺在里面生死攸关的是我外婆——！”季明珠嘶哑着高声提醒。
手术室上亮起的红灯，映红了她的眼：“江寂，我不求你爱我，但你能不能对我外婆的生命保有一点点的尊重。”
男人呼吸微滞，手上的力道微松：“……是她自己要找到我家来。”
这话宛如重锤狠狠砸在季明珠心上。
她懂了江寂的言外之意，说她外婆没事找事，自作自受。
“难道不是你背叛我们的婚姻在先？”季明珠目光里满是悲凉。
江寂顿时定在原地，想要回怼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6
走廊安静下来，只有呼啸的空调冷气。
寂静中，季明珠靠着墙撑着颤抖的身子站稳，心里被后悔吞没。
要是她昨天没去找外婆就好了，老人就不会躺进急救室，生死一线。
父母早亡后，是外婆含辛茹苦的将她抚养长大。
为了给她凑学费，老人四处给人打零工，年近六十五了还在给别人串珠子为她攒嫁妆。
可自从她和江寂在一起后，就渐渐忽略了外婆，甚至她去看傅父傅母的次数，都比看去外婆多，自己甚至都还没来的及孝顺她……
悔恨和痛苦像把钝刀割在心头上，反复嗟磨。
季明珠闭上发红的眼眶，在心里不停祈求，愿上天保佑外婆平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倏然熄灭。
医生从里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季明珠慌忙跑到他面前：“我是，我外婆她……”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送来的时间太晚，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节哀。”
医生的话像是审判的利剑，狠狠劈下
季明珠的心瞬间被撕裂，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淹没。
这时，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身盖白布的老人被推了出来。
季明珠冲上前，颤抖的手抚摸着外婆花白的发，却怎么都落不下去，最后只能死死的攥住推车。
“外婆，别睡了，影影来接你了。”
然而，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泪水从眼眶砸落下来，季明珠泣不成声：“您昨天还说会一直……一直陪着我，您怎么能骗影影呢？外婆，你醒过来好不好，你再看看我啊……”
一旁，护士也有些为难：“季小姐，现在要快点送去停尸房。”
闻言，季明珠死死抓住病床，像溺水者紧握最后一根稻草般声嘶力竭：“不要！我外婆还没死，你们救救她！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再试试！”
她哭的撕心裂肺，就连江寂也忍不住动容。
但只一瞬，他就抱住季明珠，一根一根掰开她拉着病床的手。
眼看着外婆被护士带走，季明珠发白的手不停拍打江寂，挣扎着想要逃离桎梏：“外婆！外婆！你别丢下影影啊——！”
“你清醒点！她已经死了！”
男人冷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同一记钟声狠狠震碎了她虚妄的梦。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带走了外婆的最后一点气息。
季明珠脱力的瘫坐在地，安安静静，像是一潭死水。
见她这样，江寂心里升起些异样，缓和了语气安慰：“人死不能复生，你外婆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闻言，季明珠缓缓抬起头看他：“江寂，可不可以换我死？”
第10章
江寂心里没来由的被针扎了一下，想说些什么。
可季明珠已经起身，一步一步蹒跚走远。
之后几天，季明珠跟主任请了长假，为外婆操办后事。
入土那天，江寂前来吊唁。
他将花放在墓碑前：“节哀。”
季明珠微微颔首，看他的黑眸如同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短短几天不见，她瘦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儿精气神。
江寂皱了皱眉：“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
季明珠没应声，很久才开口说话：“医生说，外婆做手术的时候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我是不是很不孝？连让她安心的走都做不到。”
江寂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她，被迫沉默。
季明珠也不在意：“走吧，去办离婚手续。”
说完，便转身走远。
江寂站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很久，才迈开步子跟上。
七年的感情，结束却只要二十分钟。
走出民政局时，江寂拿着还烫手的离婚证，目光落在身前的季明珠身上。
她什么都没要，就连之前的那套房子也记在了他的名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男人心里生出一股烦躁，伸手抓住她手腕。
“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季明珠想了很久，抽回手将那枚找了整晚的婚戒放在他掌心。
“还你，我们……两清了。”
戒指冰凉，江寂心头像被蜜蜂蛰了下般，又痒又疼：“你的东西什么时候搬走？”
“丢了吧。”
季明珠留下这句话，挺直了背离开，留江寂一个人在风中停驻。
……
和江寂分开后，她回了华翼，跟主任提了离职。
上司还想劝，但季明珠已经做下了决定：“谢谢您这些年的照料，我已经考虑好了。”
她其实也舍不得华翼，可离开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主任叹了口气：“最近江寂那小子也请假了，现在到处都调不到机长，这样，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再飞一趟华翼1152行不行？”0
这话一出，季明珠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她想，这一次飞行就当是和华翼1152的告别。
飞行任务安排在一天后，依旧是帝都飞东京。
去航一切顺利。
可回程时，一阵强大的湍流裹住了华翼1152，飞机立即颠簸起来。
机舱内人心惶惶，尖叫声不绝于耳。
驾驶舱内，季明珠死死拉住操纵杆，用力稳住即将失控的飞机，迫降在临近机场。
飞机一落地，乘务组立即安排所有乘客撤离。
目测所有人都上了逃生气垫后，季明珠命令机组所有同事撤离。
就在此时，她闻到了一股强烈的燃油味，顿感不安。
下一秒，轻微的爆炸声传来。
副机长也听见了，他立即拉住要去巡查的季明珠：“机长，再不走飞机就要炸了！”
季明珠看向窗外，乘客才刚刚下机，倘若飞机在这儿爆炸，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几乎是一瞬间，季明珠就做下了决定。
她挣脱开副机长的手：“你下机！”
随后跑进驾驶舱按下对讲机：“所有乘务人员，快速安排乘客撤离临时机场，离开跑道！”
闻言，副机长瞬间明白了季明珠要做什么：“你疯了吗？飞机随时可能爆炸，现在开走你会死的，甚至可能……”
尸骨无存！
季明珠知道他未说完的话，但她主意已定：“少废话，下机！”
副机长没动：“我和你一起，我也是机长，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
“给我滚下去！你有妻儿，有父母，他们都在等你……”
提到亲人，副机长缄默了瞬。
季明珠则是趁此一把将他推下了逃生气垫。
“季明珠！”
副机长高声喊着，却只看见机舱门口小小的人影摆了摆手，示意再见……
季明珠回到驾驶舱，拉动操纵杆，控制着飞机一点点升起，远离。
窗外，白云渺渺。
耳边爆炸声大大小小传来。
短短二十多年的一生在脑海一一走过，除了外婆，她不欠任何人。
现在，她要去陪外婆了……
季明珠缓缓闭上了眼。
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嘭——！”
……
另一边，帝都，阴雨绵绵。
江寂站在窗前，看着拍打在玻璃上的雨水，指间的烟火明明灭灭。
他身后，整齐摆放着一箱箱属于季明珠的东西，最上面，是他们的婚纱照。
江寂远远看着，曾以为早就遗忘的画面翻覆涌来，连带着那些以为偃旗息鼓的爱情也如复燃的火，烧的心里滚烫。
他默站了很久，又将那些东西一件件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空荡的房间逐渐被填满，婚纱照被重新挂回墙上，江寂心里那些不舒服才渐渐被熨平。
他拿出手机，打算给季明珠打个电话。
铃声却先一步响起，接通，就听见主任的声音：“小傅啊，你现在来一趟机场吧。”
江寂皱了皱眉，想要拒绝。
可转念又想，这个时间季明珠应该也在，便同意了。
华翼机场。
江寂刚走进大门，就察觉到沉重的气氛。
他快步来到了主任办公室。
往常门可罗雀的地方，如今却围了许多人，个个神色悲戚。
瞧见江寂过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他心里无端升起些不安，屏息走进办公室，就对上主任微红的眼。
“主任，您找我？”
主任点了点头，捧起桌上的盒子，交到江寂手里：“这是……华翼1152的黑匣子。”
江寂闻言一怔。
华翼1152的黑匣子……为什么要给他？
一种慌乱感袭来，他下意识去寻找季明珠的身影，却落了个空。
江寂拼命压下心底那个荒诞的猜想，声音低哑：“您这是什么意思？季明珠呢？”
一片死寂里，只有主任哀痛的声音回荡不绝：“华翼1152全机351人，350人成功获救，机长季明珠……以身殉职！”
第11章
殉职两个字太过沉重，不少人都红了眼眶。
江寂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的问：“她不是请假了吗！”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想要挽留她……”主任自责的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
男人顿时捏紧了拳头，心里没来由的恼火，他压低了声音质问：“华翼是没机长了吗？非要她去？”
她们相伴七年，纵使最近因为离婚闹的有些不愉快，他也从没想过她会死。
塔台室里依旧沉默，他们都在哀悼季明珠。
江寂憋着股无名火，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他冲出办公室，去了飞机炸毁的那座城市。
爆炸的那一瞬，季明珠感觉自己浑身都被撕裂了。
灵魂和肉体分离，她飘在海面上，看着副机长跪在沙滩上痛哭。
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哭起来涕泗横流。

季明珠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上手才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副机长的背。

她叹了口气，又去数了数乘客。
飞机上一共132个人，除了她全部完好无损。
季明珠放下心来，目送所有人有序撤离。
她自顾自的坐在沙滩上看着日落，享受这份久违的平静，灵魂开始逐渐变得透明。
可不知何时，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季明珠偏过头，看见江寂站在身旁。
黛眉微皱，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这时过来做什么。
人死了，好像七情六欲都消失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心里毫无波动。
季明珠想飘远一点，却发现自己的灵魂停止了消散。6
求生的本能让她呆在江寂身边。
这时飞机的残骸已经打捞的七七八八，就连黑匣子也找了出来。
距离爆炸时间已经过去了10个小时，搜救队还是没找到季明珠的尸体。
“傅哥……要不你先去歇会？”三队的搜救队长看着江寂呆站着，忍不住上来劝说。
江寂的目光直直落在海面上，手里死死捏着季明珠当时给他的戒指：“再等等……”
闻言，搜救队长也不好再劝。
他们一共四支搜救队，每次下去两队，这一片的海域基本都搜遍了。
海上救援的黄金12小时也只剩下2个小时。
所有人都知道季明珠凶多吉少。
至于尸体，多半是被炸碎了，或者被鱼虾吃掉，或者是被冲到其他海域，又或者两者都有。
什么都捞不到再正常不过。
2个小时转瞬即逝。
搜救队果然什么都没发现。
江寂看着暗沉的海面，浑然不觉季明珠就站在身旁。
倒也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她发现江寂身上的戒指，仿佛能提供一点点庇护。
季明珠看着江寂阴沉着脸听完搜救队的报告，怒气冲冲的离开这里回到华翼，若无其事的工作。
每一天都和他离开的这一年一样，所有关于季明珠的事都被他封存起来。
表彰会江寂也没参加。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上司将江寂叫到办公室，深深哀叹了口气：“这是小季的死亡证明和她的一些遗物，她没有亲人，除了你这个前夫，我也想不到该给谁。”
男人惨白的脸色又铁青了几分，他皱眉接过那张薄片。
季明珠的名字跃然纸上。
江寂瞬间红了眼，这么多天的自欺自然人终于结束了。
他立即抱起箱子，近乎逃一般出办了公室。
回到家，江寂放下箱子，拿出了里面的笔记本。
季明珠熟悉的字迹袭来，他的眼眶模糊起来。
上面记录着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3.24
今天和言致用自己攒的钱买了房子。
3.30
悄悄把客厅按照言致喜欢的风格去装修，他回来看到会高兴吗。
江寂的眼泪砸到纸上，他抬眼看了看客厅。
当时的心情他早忘了，但季明珠在这里忙碌的身影却变得清晰起来。
江寂闭上眼，任由悲伤在心里肆虐。
季明珠冷傲的脸上满是疑问，既然这样，当初又为什么要出轨。
“啪嗒。”
门锁响起。
江寂满怀希望的抬头望去，却看见舒瑶走了进来。
男人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他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想你就来了。”舒瑶走到江寂身边，紧紧挨着他坐下。
江寂立即站起：“舒瑶，别入戏太深。”
第12章
客厅里安静不已。
季明珠冷静的站在一旁看两人到底要说些什么。
舒瑶愣在原地，不敢相信江寂竟然会这么冷冰冰的拒绝她。
“我们只是假扮情侣，现在请你离开我家。”男人语气薄凉，丝毫没留下任何情面。
舒瑶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软了下来：“可是我对你是认真的，我就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话音一落，她就猛地上前抱住江寂。
“舒小姐当初说的，我帮你应付家里催婚，你配合我演戏，现在目的都已经达到，交易也该结束了。”男人冷漠扒开她的手，脸上的烦躁毫不掩饰。
“那你为什么要离婚，如果不是对我动了心，你又为什么要离婚？”
舒瑶不甘心的声音在空荡的房子里回响。
江寂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深深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结婚照，相框里的季明珠笑的灿烂不已。
“我只是在生她的气，我气她把工作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我只是想知道我和工作，她会选什么。”
说着，男人的低沉的声音越发沙哑：“我从没想过她会离开我……”
闻言，季明珠古怪的看了江寂一眼。
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可惜没人听见她的疑问。5
季明珠实在无法理解，就为了证明她的爱。
江寂竟然真的会有假装出轨，来不停试探和刺激自己。
而且还让小三假装怀孕，去反复揭开自己的伤疤。
这种幼稚的事情，十几岁的愣头青都不屑去做。
季明珠的悔恨如潮水般涌来，她竟然会为了这样的人痛的死去活来。
还搭上了最好的外婆……
“可是她已经死了啊，这样你不是正好和我发展新的恋情？而且大家都知道……”
舒瑶的声音再次传来，季明珠暗暗惊讶于她的无耻。
江寂似是被那个死字刺激到了，他拳头紧握紧，语气冰凉的呵斥：“滚！”
舒瑶被吓的一抖，反应过来后气的跺了跺脚，拿起包包快速离开。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季明珠闭上眼，与江寂这些年相处的点滴在脑子里浮现。
她轻声叹了口气，除了对不起外婆，其他的都释然了。
江寂赶走了舒瑶，拿起她笔记本，一页一页的翻。
他一晚上没睡，看完了笔记本后，把屋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
翌日。
江寂为季明珠举办了葬礼，墓地选在傅家的墓园里。
季明珠忍不住嗤之以鼻，她想和外婆葬在一起。
她看着男人忙前忙后，为她建了个衣冠冢，就连墓碑都是江寂亲自挑选。
“傅少爷，您看这碑文……”
听见工人的问题，江寂垂了垂眸，内心似有挣扎。
半响后。
男人才开口回道：“江寂爱妻季明珠之墓。”
闻言，季明珠皱了皱眉。
她真的不懂，人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现在死了搞这些又有什么用？
恰逢此时，江寂的手机铃声响起。
傅母疑问的声音传来：“言致，你上次不是说要和舒家小姐结婚吗？”
第13章
碑文打磨的师傅都放下了工作。
现场一片寂静，季明珠看着江寂，很好奇他要怎么跟傅夫傅母解释。
“我不会娶她。”
傅母焦急不已：“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没有孩子。”男人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我们根本不是情侣，那些都是假的，孩子也是假的。”
“什么？那你又为什么要和清影离婚？”
傅母的声音陡然增大，纵使她再疼爱儿子，也无法理解他的做法。
不仅傅母不理解，一旁的季明珠也不理解。
江寂没做解释，他愣愣的挂了电话，一意孤行为季明珠举办了葬礼。
下葬的时候，几乎半个华翼的高管都来了。
进门时，大家纷纷劝说江寂：“节哀！”
“小傅有担当，能不计前嫌的为前妻举办葬礼。”
此起彼伏的夸奖声到处都是，季明珠听的直皱眉。
她走到墓碑前，看着江寂爱妻这几个字都觉得刺眼。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轻贱。9
江寂取下之前季明珠给他的对戒，他自己的那枚放入盒子，女戒串进项链，随身携带。
人群散去时，她看见江寂跪在墓前忏悔。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自尊心作祟，没办法看你一步步比我还耀眼。”
男人原本低沉的声音此刻沙哑不堪：“我真的只是在气头上，看到外婆去世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说着，江寂猩红着眼将盒子放入坑中，亲自铲土掩埋。
季墨顿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睡意突然袭来，她沉沉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入目全白，一股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她心中瞬间涌起惊涛骇浪，这是什么情况？
季明珠用力撑坐起，感受到肚子一阵绞痛。
她用力捂住腹部，按下响铃。
“季小姐，快躺下。”护士立即进门扶住季明珠：“你才刚刚恢复，一定要好好修养。”
季明珠失神的看着护士：“发生了什么？”
“你流产了啊，你不记得了吗？”护士困惑不已，还以为她是受了打击才忘掉了这件事。
“你们这么年轻，孩子以后肯定还会再有的。”
护士说完，又拿出体温计为她测体温。
季明珠一脸震惊，她只有过一个孩子……
那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是怎么回事？想到这，她立即拿起手机，上面竟然是2018年。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真实的疼痛感传来。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这是不是意味着外婆还活着！
季明珠眼眶一红，外婆死时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那种彻骨的同意是那样真实。
她深深吸了口气，压下那些翻涌的情绪。
打开手机，屏幕壁纸是江寂的照片。
季明珠想起梦里的他的所作所为，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梦是真的，那江寂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就会在一年后调职离开。
如果梦是假的，她还能像之前那样对待这份感情吗？
季明珠闭上双眼捏紧了手机，直到指尖发白才缓缓松开。
片刻后。
她睁开眼，缓缓打开通讯录，给傅母打了电话：“妈，我流产了。”
第14章
季明珠记得，梦里是因为她的不坦诚，所以傅夫傅母对她略有微词。
这次她开诚布公，就看江寂是什么态度了。
电话打完没多久，傅母就赶到了医院。
“你怎么搞的，自己怀孕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季明珠一愣，虽然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听到这样的责备，还是难免失落。
毕竟她没有父母，一直将傅家二老当作亲生父母看待。
“嗯，没注意。”
季明珠脸色惨白，显然还没恢复过来。
傅母看着她语气冷淡，恍然发现自己的话说的太过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损伤。”
“多谢妈关怀，医生说我没事。”
“那以后还能有孩子吗？”
季明珠的话刚说完，傅母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她抬起眸子，深深看了傅母一眼，才慢条斯理的解释：“会有的，只要好好调理。”
“那就好，那就行。”1
傅母说着，拿起电话就拨回了傅家：“煲些鸡汤来，还有那个十全大补汤……”
季明珠默默闭上眼。
片刻后，傅母打完电话，坐到病床上，握住季明珠的手。
季明珠淡淡睁开眼，说了句：“谢谢妈。”
“唉……”傅母踌躇着，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您有话可以直说。”季明珠上次看她这副表情，还是在被赶出傅家的时候。
要不是她那天晚上被赶出的傅家，她也不会去找外婆，外婆也不会死。
无论这是不是梦，她都要离傅家远一点！
“清影啊，咱们家呢，虽然不是什么首富，但是养你还是绰绰有余，你看你能不能辞掉这份工作。”
傅母边说边看季明珠的脸色，心里默默腹谤，要不是儿子喜欢，她实在是不赞同让季明珠做儿媳。
“谢谢妈的好意，我会考虑的。”季明珠面无表情的听完，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或许是在梦里她隐瞒了这件事，那是傅家二老从没提出过要她离职。
之前做飞行，是因为江寂爱屋及乌罢了。
经过这个梦，她明白飞行对自己的意义，家庭主妇是不可能的，谁也不能让她辞职。
傅母摸不清她的想法，也不好强行逼迫，只能点头：“好，那你先休息，我给你安排的午餐，你有什么需要，再给妈打电话。”
说着，傅母就要走，季明珠虚弱的坐起来要送，傅母赶紧制止。
季明珠果断躺下闭目养神。
傍晚，落日的余晖洒在地上。
季明珠愣愣的看着窗外，心里挂念着外婆。
这时，推门声响起。
她闻声望去，江寂阔步走来。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样貌家世和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也不怪自己之前那么痴迷他。
季明珠默默安慰自己，将梦里带出来的情绪压入心底。
“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男人低沉的声音里暗藏愠怒。
季明珠心上一凉，梦里的场面几乎快要和现在重合，当时江寂也是说了这句话。
梦的她说：“我只是想一直陪着你飞行。”
可这次她深吸了口气，直视江寂的眼睛：“你是来劝我离职的吗？”
第15章
微凉的风吹进病房，吹散了季明珠那点微末的对于久别重逢的期待。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让步。
“没发现孩子是你的失职。”江寂单手解开领带，坐在床边。
话里的潜意思是你或许是一名合格的飞行员，但却没尽到一个妻子和妈妈该有的责任。
季明珠浑身紧绷，即使在梦里反复强迫自己放下对这个男人的感情。
可再听到这样冰冷的话时，心里还是会条件反射一般的发痛。
她记得在梦里的时候，江寂是说的：“工作就这么重要？”
说完就申请了调职，没给她一点消息。
想到这，季明珠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你本来就是因为我才做的飞行员，而现在我需要一个妻子……”
这话听的季明珠怒火中烧，她咬了咬后槽牙，轻轻颔首：“不是你说要升职了，让我陪你吗？”
“我承认，对于这个孩子，我有一定的责任，可你难道就一点责任没有吗？”
……
病房里瞬间静默下来。
季明珠虽然冷，但她几乎不会发脾气。
更何况在江寂面前，她一向都是温婉的，顺从的。
男人的瞳孔微微瞪大，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片刻后，他才轻挑眉尖别开视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随你。”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病房。
从始至终都没有关心过季明珠的身体，连傅母都不如。
季明珠呼出一口气，那个梦太过真实，她太过于害怕事情会像梦里那样发展。
或许是因为她怼了江寂，又或许因为他本来就忙，这几天季明珠都没见过他。
两人的关系瞬间冷了下来，谁也没有主动联系谁。
好似以前的7年恋爱只是季明珠一个人的幻觉。
以前的江寂真的不是这样的，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孩子。
季明珠心里觉得不对，但确实也猜不到其他的原因。
她放下心，看着傅家的补品像流水一样的送来。
季明珠来者不拒，毕竟要养好了身体，才能去见外婆。
她几乎是数着日子，算江寂到底会怎么处理，以此来推断梦里发生的事情是否是真的。
时间如白驹过隙，又过了两天。
季明珠见江寂没动静，就自己办了出院。
去外婆家之前，她去了一趟自己家。
进门之前，季明珠还看了眼华翼的航班，确定江寂不在家后，才大胆进了门。
屋子里的东西都没动过，她走进书房，想拿走结婚证，却鬼使神差的打开江寂的电脑，居然然看见了调航文书。
季明珠心下一沉，手指都开始颤抖起来。
她此刻确定，梦是真的！可调航不是在一年后吗？怎么会提前这么多？
“你在看什么？”
男人的声音兀的从门口传来。
季明珠吓一抖，她回头望去，江寂赫然站在门口。
“你不是今天的航班？”她立即冷静的关掉文件，顺势坐在电脑前：“我来查查资料。”
江寂将她的惊慌尽收眼底：“天气原因，延飞。”
他淡淡的走到书桌前，打开调航文书放到桌面。
“正好通知你，我调航了。”
季明珠瞬间瞪大了眼睛，瞟了眼江寂。
男人撑在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华翼1152，帝都到东京。”
第16章
华翼1152，帝都到东京！
季明珠闭上闭眼，梦里的一切都浮现在眼前。
离婚，离职，被赶出傅家，外婆的死，殉职。
每一幕都如同走马灯般快速闪过，她的痛，她的悔现在还翻涌在心里。
梦里她并不知道傅辞幕调去了哪里，但华翼1152却一直陪着她，帝都飞东京也一直都是她的线。
江寂凭什么？
就因为她不愿意离职做家庭主妇，所以就要强占她的航线？
“为什么？”季明珠语气冷硬，看江寂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男人抿了抿嘴，修长的指尖挑起季明珠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脸：“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季明珠。”
“为什么要飞我的航线！”季明珠抓住江寂的手，眼里的怒火都快要喷出来。
江寂咬了咬牙抽出手背过季明珠。
半响后才缓缓解释：“上头对你有别的安排，你好好注意身体，别到时候飞不了。”
丢下这句话，男人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只留下淡淡的松木香。
季明珠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拨通的上司的电话。
“小季？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很好，我想问华翼1152……”说着，她捏紧了手机，心都快要紧张的跳出来，生怕再次听到停飞两个字。
上司轻笑一声：“哦，那事儿啊，是言致那小子心疼你，特地顶了你航线，你就等销假回来，我有别的安排。”
闻言，季明珠终于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停飞就好。
上司又嘱咐了几句，让她多注意身体才挂断电话。
季明珠愣愣的走出书房回到房间，里面挂着大大的结婚照。
她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若有若无的惆怅漫上心头。
虽然在梦里，他们的结局很难堪，但在年少最好的岁月里，他们也有无比热烈的相爱过。
可惜……物是人非。
季明珠深深看了眼墙上的自己，然后快速的收起东西，离开了这里。
她拉着行李箱，打车去了外婆家。
季明珠看着窗外，那些以前的影像快速倒退，过去的就这样过去吧。
很快，熟悉的街景出现在眼前，她又开始紧张起来，不断的抓紧了手指，所谓近乡情更怯不外乎如是。
直到季明珠看之间外婆站在门口，她悬挂的心终于放下。
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快步走到外婆面前，给了自己一个久违的拥抱。
“外婆，影影很想你。”
外婆乐呵呵的回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外婆也想囡囡。”
季明珠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微笑，她提起行李箱，扶着外婆进门。
晚上，祖孙两吃完了饭，一块儿躺在破院子里头看影影。
“囡囡这次回来住多久啊？”外婆拿着蒲扇替她赶蚊子。
季明珠闭上眼，默默思索，半分钟后她才缓缓张口：“我们买个大院子好不好？”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外婆手里的扇子一顿，又换了个方向驱赶蚊虫。
季明珠突然起身，握住老人满是皱纹的手，坚定的说到：“外婆，我想离婚。”
第17章
初秋的院子其实已经没什么蚊虫，漆黑的天上也只有零影几颗影而已。
老人早就从季明珠的行李箱里察觉到了端倪。
她只是心疼她的囡囡，不希望她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
片刻后，老人叹了口气：“你想好了吗？”
“外婆，我没想好，但是……我有我必须要离婚的理由。”季明珠的语气轻的不行，好似生怕老人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囡囡，你知道外婆没什么文化，但我还是希望你仔细想过后再做决定，婚姻可不是儿戏。”外婆的话里带着劝阻。
季明珠眼神一黯：“婚姻并不是人生的意义，外婆……”
“婚姻当然不是人生的意义，囡囡，外婆不是劝你，而是希望你能够认真对待感情。”老人年迈的声音也很轻，每一句都着过来人的劝诫。
季明珠沉默了下来，什么叫做认真对待感情呢？
在梦里她那样卑微的苦苦哀求，也没能挽回江寂。
更可笑的是让男人心生嫌隙的只是因为她把工作看的更重要。
季明珠真的不理解，江寂回来后，她甚至都愿意降职给他做副机长。
如果这都不够证明她的爱，那季明珠无话可说。
老人看着她的脸色面沉如水，就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立即出声转移话题：“囡囡明天想吃什么，外婆给你做。”
季明珠抬眸看向老人：“外婆，什么才叫认真对待感情？”
“自尊自爱，不卑不亢，热烈但留有余地，妥协却又不触及底线。”老人说完就起身进了门，给她拿了毯子，搭在小腹上。
“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相处之道，囡囡，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吗？”
季明珠瞬间红了眼眶，她愣愣的看着老人，紧紧抿住嘴角。
外婆顿时心疼的不行，轻轻给了她一个拥抱：“别怕，外婆总是支持你的。”
“我想要你活着，外婆，我只想要你活着。”
季明珠靠在老人肩头，声音哽咽。
外婆轻叹一声，拍了拍季明珠的背。
祖孙两个依偎在一起，平静又幸福。
奔波了一天的季明珠终于抵挡不住睡意，靠在老人的肩头睡了过去。
翌日。
季明珠突然从梦里惊醒，她惊慌的坐起，鞋子也没穿就冲进客厅：“外婆！”
不料客厅里正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想到刚刚的噩梦，她又快步走去厨房门口：“外婆！”
“哎，今天起的这么早，快去坐着，面马上就好。”
看见老人平安的站在眼前著面，季明珠才松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结果刚回头，就撞到了江寂的胸前，她暗暗咬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没说话，低下头将鞋子放在季明珠的面前，又给她递了湿纸巾：“天冷了，别着凉。”
季明珠一腔怒气瞬间哑火。
她不动声色的接过纸巾，擦脚穿鞋，无视江寂。
男人也不在意，坐回到位置上。
三人沉默的吃完饭，江寂放下碗筷，又默默的帮季明珠洗了碗，才淡淡开口：“清影，我们聊聊吧。”
第18章
厨房里，江寂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两人其实很久没有过这么和谐的时候了。
但季明珠心里的感情已经褪去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了些许惋惜。
男人提出谈谈，正中季明珠下怀。
她将碗和锅都擦干净，跟外婆打完招呼就和江寂出了门。
并肩在街头漫步，这是两人当上副机长后就再也没有过的事情了。
“你想说什么？”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两人同时开口，季明珠顿时驻足在原地。
领先两步的江寂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她：“华翼1152的事情，是我处理的不当。”
季明珠眉间微调，脸上露出少许诧异。
“之前确实是想让你辞职，很抱歉。”男人的语气很诚恳，没有一丝敷衍。
季明珠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她却什么都没抓住。
江寂见她不说话，又赶紧补充：“回到华翼后，你想飞哪趟都能好好商量。”
“那要是我只想要华翼1152帝都飞东京的这条航线呢？”季明珠目不斜视的看着男人，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以。”江寂脸上淡定，背后的手却死死捏在一起。
季明珠什么也没看出来，她收回目光，略过男人继续往前走。
江寂心上微松，他大步流影跟上季明珠。
两人随意逛了逛，他买了不少东西拿在手上。
有风扇，电热毯，还有一些细微的家具。
季明珠一言不发，也懒得搭理江寂，一贯冷美人的形象。
心里却波涛汹涌，如果在梦里两人能早些这样相处，最后也不会落得个那样的结局。
可是她从来没有逼迫过江寂什么，是他自己作死，才毁掉了这段婚姻。
那现在呢，他究竟想干什么，先是抢走自己的航线，又追过来道歉。
简直莫名其妙。
两人各怀心事，彼此沉默。
回到外婆家，江寂把东西放下，正好都是家里需要换新的。
季明珠警惕的看向男人，可碍于外婆就在眼前，她也不好问，只能默默忍下。
饭前，两人围在院子里，帮老人择菜。
外婆看着他们两个的沉默就觉得头疼，她开口试探江寂的态度。
“傅先生的父母最近还好吗？”
男人被这句傅先生喊得一愣，沉默半响后才开口：“都好，要是您能像以前一样，叫我小傅就更好了。”
闻言，季明珠眉头一皱，虽然不知道在梦里傅家二老对外婆说了什么。
但外婆的死，他们都有责任，可到了最后出殡时，却没有一个人来说声抱歉。
想到这，她也顾不得外婆就在眼前，语气暗含嘲讽：“傅家家大业大，称傅先生也没什么不对。”
江寂知道她的心结，立即避开锋芒：“您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称呼，我只是觉得言致更加亲切。”
季明珠心里冷嗤一声，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上次在医院时，这个男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这才搬出来一天，江寂就跟以前判若两人。
她忍了一上午，现在已经不想再忍。
“你跟我出来一下。”
闻言，江寂放下手里的活，跟了出去。
结婚之后他就很少到这儿来了，也很少和季明珠的外婆见面。
对比起季明珠对他父母的照顾，这些都是他的作为丈夫的失职。
季明珠站在门口，等他过来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江寂……”离婚吧。
“清影，我们重新开始。”
江寂果断打断季明珠，先一步将话说出了口。
第19章
秋天的太阳依旧毒辣，没一会季明珠额尖就溢出了汗珠。
她看着眼前的江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人的感情很复杂，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这些感情，但乍然听见江寂的挽回，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动。
毕竟这么多年，之前那么难都爱过来了，谁能想到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会考虑，但是现在麻烦请你离开。”季明珠语气冷淡，所有的情绪都被按下，说出的话模棱两可。
可江寂却挑了挑眉尖，眸中有一瞬间的惊喜划过。
“那你考虑，我先走了，别忘了明天回公司销假。”
说着，江寂拿上自己的东西，转身就离开这里。
季明珠关上门，走进院子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外婆的话在耳边回响，你想要什么。
季明珠也想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和睦的婚姻？还是其他的什么？
前两样都是她在梦里苦求却没有的得到的，难道现在要和以前一样吗？
或者有没有另一种活法，离开这里，到别的城市去。
这样既可以避开江寂，也能避开傅家。
季明珠做下决定，进屋去陪伴外婆。
……
翌日，她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上司看见她，脸上的欣喜都快要溢了出来：“小季啊，身体怎么样了？”
“很好。”季明珠言简意赅：“我想辞职。”
闻言，上司立即放下手里的茶杯：“什么？上头刚决定让你升任四杠机长。”
“怎么会？”季明珠震惊不已，她的里程数和飞行时长虽然早就到了，但这次的晋升不是只有一个名额吗？
在梦里，升职的是江寂。
“这事儿一早就定下来了，本来你出了事，这个晋升是要给言致那小子的，但他拒绝了。”
上司的话再耳边轰炸开，她想起在梦里时，江寂跪在墓边说的话。
那句“自尊心作祟，没办法看你一步步比我还耀眼”原来是这个意思。
所有的事情瞬间就串了起来，梦里的江寂早就知道她要升职的事情，他强烈的自尊心早就无法忍受，孩子的事情恰好是个导火索。
给了一把可以让江寂名正言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扎进季明珠心里的刀。
真相居然如此荒诞。
怪不得在梦里，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孩子没了明明可以再有，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无休止
的争吵。
上司见她脸色几经变换，轻咳一声：“你再考虑考虑，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在给你放个假。”
季明珠回过神来，拒绝的话哽在喉间：“我……”
“去吧。”上司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季明珠愣愣的出了办公室。
回到家里时，外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囡囡，你怎么了？”
季明珠终于从以前的思绪里跳出来，她抓住外婆的手，轻声呼唤：“外婆……我不想继续在这工作了。”
外婆轻轻抚摸过她的头发：“那要不要去散散心呢？”
“外婆一起去吗？”
“外婆年纪大了。”老人轻声叹气。
季明珠想了想，恰好可以趁着这次出去，看看哪个城市合适定居。
她打开航班，看了又看，避开傅辞的航线，最终选了杭城。
出发的时候，天清气朗。
一直到下机都很平静。
季明珠的心情也跟着平和了不少。
“清影。”
熟悉的男低音在身后响起。
季明珠脚下一顿，犹豫瞬间江寂就大步流影的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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