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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年没曾想又遇见他。
后退几步，清冷地半垂下头，声音低低地：“周慎同学，要迟到了。”
“周慎同学？”周慎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觉得好有趣。
平时身边的人都叫他慎爷，那些个爱管闲事的老师叫他周慎。
不熟悉的人连喊都不敢喊他。
唯独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很凶的眼镜妹喊他“周慎同学”。
说实话，他身上除了这件校服以外，看不出什么和同学能沾边的。
他抬手，揉了揉耳骨钉，舌尖顶了顶牙齿，轻笑：“再喊一声。”
“我走了。”许年觉得再活一辈子，周慎还是很变态。
他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书包，将她拉到楼梯另一侧转角的小阳台。
薄荷香铺天盖地涌来，熟悉又让人生畏。
她在恍惚间，被他推到栏杆上，不由得叫出了声：“你干嘛？”
这次她忘了刻意压低嗓音，声音清脆甘甜。
很容易让人想到一条柔柔的丝带，被春夏交接时，最温柔的那阵风吹起。
上一次听到她的本音，周慎还在不可思议中。
现在更是确定了，她的嗓音本来就是刻意沙哑的。
“这么好听，为什么要装？”
许年内心惴惴，觉得自己就像是脱光了站在这里被他看一样。
有种被撕裂的无助和羞耻。
现在刻意也无济于事，她脾气突然上来了：“和你无关。”
心里却骂着：还不是因为你。
早读的第一道铃已经响起，下一道铃声是十分钟后。
如果她不能在这段时间到教室，那就算是迟到了。
是要被记名字，之后做早操的时候去罚站的。
她点了点脚尖：“周慎，我真的要走了。”
他拦住她的去路：“可以，但要让我看看你的脸。”
许年不自觉地抬手摸了一下脸颊，除了感到低低的热度以外，没什么端倪。
她不能让他看到她的脸。
“我长得不好看，我要走了。”
肩上又是一阵拉拽，他将她禁锢在露台的角落，双手圈住两边的栏杆。
“那我给你两个选择，叫我名字一百遍，或者让我看你的脸。”

他好无理取闹。

其实上辈子，他追求她的时候，倒也没那么无理。
她不愿意做的事，他从不会强求。
许年一恼：“周慎，你不要这样。”
这声音听得周慎身心俱扬。
光听她声音就……
他拦着她，耳骨钉泛着幽暗的光：“叫我名字，我就放你走。”
许年知道她现在要是不让步，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于是，在他催促中，她忽然叫了一声：“周慎。”
周慎扬了扬唇：“还有九十九遍。”
许年看了一眼腕表，皱眉，迅速地喊：“周慎、周慎、周慎……”
周慎惬意地闭上眼。
有那么一瞬，他忽然感觉，沉积已久的阴郁散了不少。
她的嗓音清甜，开口时柔柔的，像水，糖水。
周慎第一次觉得这个背负了十几年的名字，其实不那么让自己恶心。
至少在她嘴里喊出的时候，很温柔，像是被手抚摸着。
许年喊了不知道多久，蓦地停顿了一下。
周慎皱眉。
她突然咳嗽起来，嗓子干涩得像要裂开。
周慎下意识抬手，想要帮她拍背，被她躲开。
她捂着胸口，鼻尖和眼眶都因为咳嗽而泛红。
许年哑着嗓子：“让我走。”
这声音听着是真的哑了，周慎愣了一下。
许年在这一片刻，突然用力推开他，从他身边跑开，往教室奔去。
空气中残存着她淡雅的茉莉香，很轻。
周慎被她的力道推得后退了几步，整个人都很失神。
他甚至忘了生气。
而是望着她逃跑的方向，轻轻笑起来。
少年略狭长的眼往下压了压，眼眸的弧度此刻很是深邃勾人，在往日的戾气中酝酿出了难得的温柔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