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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告小女孩和夏玥然一起出现，紧跟着被告和律师也走上法庭。
女孩一看见那地产老板，身子就开始止不住的发抖，眼神都有些涣散。
这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在场的媒体没有漏过。
夏玥然眼中划过一抹心疼，伸手在女孩的背脊上轻抚了两下。
但善良和同情不能当法律用，该来的辩护还是要来的。
夏玥然临危不惧，更何况还有沈墨司一晚上的成果支持，刚开始竟还占据了些上风。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这是缓兵之计，也是强弓末弩。
很快，一条条证据摆出，被告律师经验十足，将夏玥然驳回。
夏玥然紧攥着手里的纸张，边缘褶皱，将要破碎。
她看着眼中满是得意和讥讽的地产老板，怒气直冲心头：“吴先生，你觉得自己做过的亏心事，会不会有一天让你受到报应？”
被告律师立刻站起来向法官请示：“原告律师的这个问题属于主观意识，我反对！”
“反对有效。”法官看向夏玥然，“请原告律师注意。”
夏玥然坐了下去，而地产老板的脸色已稍稍变化。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一个人做过什么，他自己最清楚不过。
不过只怕人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韩络双臂抱在胸前，向沈墨司身边侧了侧：“谢律，您觉得然然最后可以胜诉吗？”
“可以。”沈墨司想都没想就回答。
这倒是让韩络有些意外，他挑了下眉：“我觉得很难，这案子没这么容易解决。”
沈墨司看向他，语气平淡冷漠：“不试试，怎么知道？”
韩络微怔，随后轻笑：“不愧是谢律，相信然然有您的帮助，一定可以顺利胜诉。”
这笑很不合时宜，至少连个缘由都没有。
蓦地，韩络的手机无声震动，他看了眼，没接，而是跟沈墨司说：“谢律，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墨司并没在意，点了点头。
韩络走后没多久，夏玥然的第一次开庭辩护结束了。
虽然表面上这一场是无疾而终，但事实上就是夏玥然失败了。
不过她没有露出丝毫气馁的表情，还浅笑着安抚原告女孩，将她交给了助理带离，自己收拾资料。
怪异是在这一刻开始发生的。
在场的媒体记者手机猛地一震，她拿起一看，神色大变。
紧接着，她就拿着麦克风，在全场还未散去的情况下大声问道：“夏律师，听说您跟‘淮知’的沈墨司律师曾同居十年，这是不是真的？！”
夏玥然和旁听席里的沈墨司皆是一愣。
然而记者的话仍像炮弹一样接连不断。
“您跟谢律师同居时不过十几岁年龄，是不是也曾受到今日原告经历过的伤害？！”
“您接下这个案子，是否就是因为自己的童年经历？！”
荒谬！
夏玥然猛地转头盯着那个记者，双眼布满血丝：“是谁告诉你的？！你胡说八道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记者被她的气势逼得连退几步，然而夏玥然的态度仿佛像是肯定了刚才的问题一样，让记者更有底气。
她把话筒往前一递：“夏律师，您不敢说出真相是否因为谢律师的社会地位？现在是法治社会，您可以坦白！”
夏玥然被气得肩膀颤抖，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拳。
诽谤！这都是诽谤！
到底是谁告诉他们的！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敢污蔑沈墨司！他明明是那么正义，那么好的一个人！
夏玥然的理智和冷静顷刻间被怒火燃尽，她大步上前，用一副要吃人的眼神凝着记者：“如果你再敢诽谤污蔑，我不介意和你法庭上见！”
她双眼通红，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
记者却嫌不够，秉着追求真相的原则再次逼近，连摄像机都往前怼了几分。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挺拔的黑色身影一把揽过夏玥然，带着她疾步离开了法庭。
他来的无声无息，走时又迅如闪电，像一道鬼魅一般。
独留下记者和摄像面面相觑：“刚刚那是谁？”
摄像大哥摇了摇头。
夏玥然被猝不及防地带走，直到被塞进车里才看清那黑色身影的真面目——
沈墨司。
也该是他，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夏玥然偏着头擦去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嘴硬得跟鸭子一样：“不是我说的，我才懒得诋毁你名声。”
沈墨司启动车子，这才摘下帽子和墨镜，露出的那一双眼眸漆黑锐利，泛着寒光：“我知道，你对我心中有气，也不会做这种事。”
况且，这件事受影响的不止他，她也难免会受到攻击。
夏玥然抿抿唇，脸上已没了方才的愤怒：“会是谁做的？”
“不知道。”沈墨司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得罪的人太多，谁知道是哪个。”
这话倒是真的。
他为有权势的人辩护，对方也不可能是平民百姓，总是要得罪人的，这么多年过去，他得罪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想找到做事的人如同大海捞针。
夏玥然一口气堵在嗓子中，有气无处撒。
她从后视镜里看向他，紧抿着唇：“那就是你拖累我。”
沈墨司却忽然笑了起来，片刻，他回看道：“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让他觉得稍微有那么点开心。
像是多日来两人的隔阂消失殆尽。

夏玥然瘪着嘴，好半天才嘟囔出一句话：“我才不是蚂蚱。”

“若是你随便做个假资料给我查，我可能就不会深究，但你偏偏要欲盖弥彰。”他双手交叉，抵在唇前。
韩络倏地低低笑了一声：“说真的，你不会深究吗？”
“或许吧。”沈墨司淡声。
“这样可有点没意思了。”韩络呼出一口气，倚在靠背上，“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我已经暴露了底牌，可我对您还是不了解呢。”
沈墨司点了支烟：“你为什么要学法律，早点去学表演现在已经是影帝了。”
韩络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是吗，我也这么觉得，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别把我和你放在一起。”沈墨司冷冷看他。
“谢律，您说我自负……”韩络将身子往前一倾，“可您何尝又不是个自负的人呢？我也很好奇，您接过的这么多案子，有没有犯过错？”
沈墨司勾起嘴角，却没有半点笑意：“没有。”
“您真自信。”韩络眼底晦暗，又坐了回去，“是人，就会犯错。”
“你刚刚说不了解我，但你从五年前就开始关注我了。”沈墨司说。
韩络全身一顿，那副掌握全局的神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诧异。
他死死地盯着沈墨司：“你都知道什么？壹扌合家獨βγ
”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为何关注我，又为何接近夏玥然，都知道了。”沈墨司将烟蒂按灭，“你觉得你斗的过我吗？”
“斗不过。”韩络扯了扯嘴角，“不过我根本就没想和你斗。”
“沈墨司，我从头到尾，都只是想让你痛苦罢了。”
沈墨司将手边的一沓资料丢在桌上，眉眼冷淡。
“五年前，我接过一个委托，他是原告，举证被告贪污受贿。不过他手中证据不足，所以辩护过程并不是很顺利。”

“然而被告的律师团急于求成，在知道完整的内幕之后，仍选择了无罪辩护，最后真相水落石出，被告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对方律师团也没能逃脱罪行。”
“我的委托人，姓韩。他是你的父亲”
他每说一个字，韩络垂在身侧的手就攥紧一分，肩膀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
他咬着牙盯着沈墨司，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本该到此为止，可是你把自己的原告也送进了监狱。”
沈墨司完美的俊颜没有出现一丝波动：“那是因为我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委托人同样参与了受贿，和被告是合伙作案，之所以闹上法庭是因为分赃不公平。”
韩络猛地站起身，手指指着他：“你说谎！这都是你制造的假证据！”
沈墨司抬眸：“你不相信这个判决，所以觉得是我在里面动了手脚，便一直记恨我，但你什么都做不了。大学毕业之后你受到了Angle的邀请函，在外拼搏了三年。”
“之后，你和夏玥然重遇了。我猜你是偶然得知她和我的关系，所以三年前的那股怒火又重新燃起。你放弃了Angle，跟着夏玥然回国，都是为了找机会报复我。”
“照片是你拍的，消息也是你传播出去的，你想要我身败名裂，落得个万人唾弃的结局。”
韩络双手攥成拳：“你有证据吗？”
“当然。”沈墨司又拿出一个文件夹丢到桌上，“你以为这段时间我是和夏玥然吵架，但其实我一直都在查，我找到了那几个记者，获得了他们的口供。”
“还拿到了他们线人的号码。”他在手机上滑动两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紧接着，韩络衣兜里的手机就发出了震动的闷响。
沈墨司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将通话挂断：“两个手机，你很谨慎，也很聪明。这可惜这么好的脑子没有用在正地。”
半晌，韩络笑了笑：“谢律，我真的小瞧你了。”
“那希望你下次不要饣并轻敌。”沈墨司说。
韩络的笑意却越来越冷：“当年我爸的事我也暗中调查过，他根本就没有和那些人同流合污，那都是假的证据！是那伙人为了拖他下水！谢律，您错了。”
沈墨司刚要开口，韩络打断了他：“谢律，夏玥然的庭审应该结束了吧？或许是大获全胜，她会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你吗？”
在这时突然提起夏玥然，不管从哪方面想都觉得十分怪异。
沈墨司皱起眉。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响起——正是夏玥然。
韩络又露出了那个胜券在握的表情：“谢律，接电话吧。如果不接，说不定会后悔的。”
一种不安的情绪像潮水般蓦地吞没了沈墨司。
他不再夏及韩络，接通了电话。
夏玥然欢快的声音一瞬就穿透屏幕，落进了沈墨司的耳朵里。
“沈墨司！我胜诉了！吴明那个混蛋被判了十五年！十五年！我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不是不替她开心的，若是平常，他一定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可是现在他怎样都笑不出来。
夏玥然还在开开心心地说些什么，沈墨司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听筒里的其他声音。
他眉心一紧：“你现在在哪？”
“回家呀，我胜诉的事情恨不得现在就告诉我爸。”夏玥然笑道，“正好，路边就有辆出租车……哎，师傅，走不走？”
就是在这一刻，沈墨司的心脏莫名地开始发慌，像被吊在高空无法落地，又像是雷雨就要来临的前兆，无端的感到发闷。
他本能地开口喝止：“夏玥然，不要上车！”
晚了。
听筒里传来车门被关上的一声“砰”。
夏玥然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对：“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上车，发生……”
“嘭——”
“嘟……嘟……嘟……”
“夏玥然！”
沈墨司心里猛地一颤，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茫茫然一片虚无。
大脑轰的一声爆炸开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车祸，是车祸的声音。
手机在什么情况下会突然断线？
被碾碎。
夏玥然所在的车被撞碎了……
那么她呢？那么夏玥然呢？她那么瘦，手腕纤细的似乎一握就会断，她……她能承受住一辆车的撞击吗？
“哈哈哈哈哈……”韩络疯魔一般地狂笑起来，甚至眼角都笑出了泪水，“谢律师，鼎鼎大名的谢律师！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多么精彩……”
话还没说完，他的脖颈就被沈墨司一把掐住。
那人已经双眼通红，里面仿佛就要滴出血来。
“是你做的！”沈墨司死死地盯着韩络，没有任何停顿地抡起胳膊，一拳就打了下去。
韩络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脸上瞬间起了淤青。
但他仍勾着嘴角，挑衅地看着沈墨司：“是我做的又怎么样？谢律师，我给你的这份大礼你还喜欢吗？失去心爱的人一定很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