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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乔楚向来不喜急性子的人，此刻他却更厌恶杨忠这般慢慢吞吞的模样。
“说。”
不过一个字，却冰冷的让杨忠浑身一颤。
“回大人，姑娘先前服用了慢性毒药，现在毒入五脏六腑，恐怕……”杨忠看着秦乔楚越渐阴翳的眸子，硬着头皮道，“时日不多了。”
秦乔楚瞳眸一震，心底狠狠地被敲了一下一般颤疼。
她服用慢性毒药！？
然而他也顾不得其中缘由，只问：“有何法子解毒？”
既是毒，总有解药。
杨忠细想了想，才回道：“老朽曾听闻生于北疆的‘玉虫草’可解这血毒，只是药草难得，况以姑娘现在的情况，以人参吊着也只能撑两月时间。”
北疆千里之遥，就算花一月时间能到，但玉虫草也难得。
秦乔楚看着面色痛苦的沈凌凌，心如刀割。
他怎能忍心看她受折磨，又怎们忍心看她就这么离开。
他也不愿意！
纵有一丝希望，他也不能放弃。
秦乔楚正要让杨忠开几副药，萧明突然走上前道：“少爷，因伤卸任的秦奕将军曾经不是赠您几株‘玉虫草’吗？可您觉太贵重就没有收。”
秦乔楚闻言，眼眸一亮。
他怎么忘了，曾经秦奕驻军北疆，手里自然是有那草药的。
他有些懊恼地握了握拳，当初他推辞的东西如今竟成了沈凌凌的救命之物！
“咱们去临安寻秦将军，一来可以救沈凌凌公主，二来还能请回七公主啊。”
萧明头一遭觉得自己这么聪明，但此刻他也不敢露出太得意的表情，毕竟沈凌凌还命悬一线呢。
秦乔楚也觉这是个好办法，临安离京城不过六七天路途，若是快些，五天左右就可以到了。
他立刻吩咐杨忠去准备人参丸，又让萧明准备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和一床被褥放在马车上。
刚入辰时，马车再一次飞驰出了西城门。
路过陈大娘家时，萧明特意转头看了眼，竟发现陈大娘和陈箓都站在门外。
当看到马车飞奔而过，陈大娘脸上划过一丝惊喜，但更多的是担忧。
见那马车越来越远，陈箓不安地问道：“沈凌凌姐姐不会有事吧？”
陈大娘双手合十地看着天，也是满心的关切。
“沈凌凌是好人，老天爷不会这么不长眼的。”

第二十四章 自作多情

到了午时，马早就跑累了，萧明只好停了下来，跳下去：“少爷，马都累了，歇会儿吧。”
秦乔楚也觉路途太过摇晃，久了怕沈凌凌受不住，便也没说什么。
这时，沈凌凌忽然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除了四四方方的车顶，还有就是秦乔楚那张满是喜忧交加的脸。
“沈凌凌。”
沈凌凌长睫微颤，一喘一字地笑了笑：“先生……许久都未叫过我，名字了。”
她其实也不记得了，那怕叫了，后面也会带上多余的“公主”二字。
宫人叫宛瑶七公主，却不叫她八公主，连皇上都不认她，旁人又怎么尊她为公主。
除了阿兰，秦乔楚叫她公主时，她只觉心酸。
秦乔楚下颚一紧，看着她苍白的笑，心更是正被撕扯着一般。
他眼角微涩，伸手将沈凌凌轻轻揽起：“先吃药吧。”
沈凌凌一怔，唇边一股苦涩的药味似是勾起了那几月她服药的记忆。
她偏过头，无力地抬起手，欲PanPan推开他：“放开我。”
突如其来的抗拒让秦乔楚眉头一蹙：“怎么了？”
沈凌凌咬了咬下唇，眼中带着疏离和悲戚：“你如今已是七驸马了，不能……”
今天应该是秦乔楚和七公主成婚的第七天。
秦乔楚动作因她的话而顿住，沈凌凌以为他和七公主已经成婚了。
半晌，秦乔楚低沉的声音在不算拥挤的马车中响起：“七公主去临安了。”
沈凌凌眼眸一怔，紧咬着嘴唇瞬间松了，只剩下几个齿印。
“什么意……咳咳咳咳……”疑问还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给截住了，沈凌凌瘦弱的身子咳的猛颤。
秦乔楚连忙将她揽入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见她不咳了，便把人参丸塞进她嘴里，又喂了她几口水。
见她脸色好了些，悬着的心才堪堪落地。
“等到了临安，找到秦奕，解了你的毒。”秦乔楚眉眼间带着些许不安，话似是没有说完。
他不敢确定，秦奕手中是否还有玉虫草。
若是有，治好沈凌凌后，他自回去求皇上，收回赐婚圣旨，所有罪名他一人承担。
若没有……
“先生。”沈凌凌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就不问问，我为何服毒吗？”

秦乔楚抿唇：“我不知缘由，但我能理解。”

他语气虽平淡，可多了几分怜惜。
沈凌凌好似能感觉到毒在身体里四处游走，她的生命也在继续被它啃噬着。
只是她没想到，秦乔楚会找到她，更没想到，他说要找秦将军，给她解毒。
“先生……是要去找七姐吗？”沈凌凌忍着痛问了一句。
秦乔楚“嗯”了一声，一副理所当然。
沈凌凌心一沉，暗自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秦乔楚头等大事是找宛瑶，救她，不过是举手之劳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更觉不该和他一同走了。
在秦乔楚微怔的目光下，沈凌凌强撑起身子坐起来，声音更显虚弱：“沈凌凌不便同行，毕竟……先生也算是我姐夫，若是被人知道，有损你……颜面。”
她从前总幻想和秦乔楚永结连理，但此刻她只想和他划清界限。
她不愿他再受别人的非议。
秦乔楚从小到大，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

第二十五章 临安

秦乔楚闻言，脸上眼底的担忧慢慢退去，倒是多了一丝怒意。
但是他知道沈凌凌在意的是他和七公主的婚事。
他平复了些许的怒意，放下水囊：“我不会娶她。”
何况七公主也不会嫁，她若真想嫁，也不会等到大婚那日一走了之。
沈凌凌一愣。
秦乔楚说不会娶七公主？那不就是抗旨了吗？
先一刻的欣喜而又被忧虑所代替，她紧蹙着眉，苍白的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愁绪。
秦乔楚看着她，心中满是不忍，更觉一丝从未有过的愧意。
无论何时，沈凌凌总是将他放在首位，哪怕是在自己生死不知的情况中，她担心的还是他的名声和性命。
他怪她隐瞒，但他怎么去细想过她在冷宫的凄苦。
秦乔楚迟疑了一下后，慢慢地伸出手覆上沈凌凌的手，声音低沉：“等你好了，一切有我在。”
沈凌凌眼睫猛地一颤，手背上的温度好像烫伤了她一般。
秦乔楚这句似是要让她把一切托付给他似的话让她有些恍惚，甚至认为自己是幻听了。
她不由自主地红了眼，抬眸望向秦乔楚。
他眼中再无那如针的厌弃，若不是他这张脸，沈凌凌真的以为他不是秦乔楚。
“先生……”沈凌凌噙着泪，心中悲喜交加。
秦乔楚将她揽入怀中，任由她靠在他肩头低泣着，心尖儿也随着她的声音一抽一抽。
萧明站在马车外，一脸愁容。
里头的话他也听见了，他也知道秦乔楚的脾气，决定了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只是上头有两道圣旨压在他身上呢。
抗旨不尊，秦乔楚哪怕不入牢狱，也会被降职，欣贵妃再一动怒多说几句，革职也是有可能的……
萧明叹了口气，只觉他们这些人位高权重，但有时候还不及他们下人来的自由。
四日后的未时三刻，秦乔楚和沈凌凌以及萧明赶到了临安。
一路上，沈凌凌有人参丸撑着，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天还有些凉，秦乔楚将披风披在沈凌凌身上后让萧明直接去秦府。
秦奕卸任时，谢绝了皇上的所有赏赐，只是命人修葺了一下临安的祖宅。
然而到了本该是秦府的宅子时，萧明见门上硕大的牌匾上写着梁府，顿时就愣了。
秦乔楚掀开车帘，也瞧见了，给了萧明一个眼神。
萧明立刻跳下马车，跑了过去。
府门口的小厮见他跑了来，连忙拦住了他。
秦乔楚见那小厮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心底忽觉有些不安。
“怎么了？”
沈凌凌强抬着沉重的眼皮，这几日虽咳血少了，但因服药睡意倒又多了。
“无事，你先歇息。”秦乔楚将被褥往上提了几分，盖住了她的肩膀，“我去看看。”
“嗯……”
沈凌凌阖上眼，扛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秦乔楚抚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后，轻手轻脚地下了马车。
“少爷。”萧明快步走了过来。
秦乔楚看了他一眼，往边上走了几步，离马车稍远一些才低声问：“怎么回事？”
萧明重重地叹了口气：“小的刚才问了，他们说这宅子早在一年前他们家老爷就买了，至于秦将军，他们也不清楚。”

第二十六章 隐居山林

秦乔楚眉头一拧，脸瞬时就黑了。
秦奕居然卖了祖宅？
“少爷，现在可怎么办啊？”萧明也有些着急了。
找不到秦奕，别说接七公主回去，恐怕沈凌凌的命都保不住了。
秦乔楚看了眼梁府大门，又看向马车：“先找个客栈，一会儿你四处去打听打听。”
“是。”
半个时辰后，等找了间客栈安顿好后，萧明一刻也没歇就又跑了出去。
房内。
秦乔楚坐在床边上，一脸凝重地看着还在昏睡的沈凌凌。
他想过秦奕手中没有玉虫草，但没想到现在居然连他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手不觉紧了紧，秦乔楚心中生了浓浓的自责。
倘若他能早些察觉沈凌凌的反常，亦或是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不至于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修长的手指轻抚过沈凌凌的脸颊，秦乔楚眼底浸着爱怜，嘴角却又弯着一个自嘲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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