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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姜禾霓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起身去接水。
孰料刚一迈脚，双腿却像是灌了铅般定在原地，一整个人就朝地上扑倒而去。
慌张间，她下意识的去抓桌角，想稳住身子，手中的水杯却因无力坠地。
“啪！”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姜禾霓的身体也重重倒在地上！
这几天，她发病越来越频繁，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但陈哲寄来的药还迟迟没有到。
姜禾霓张了张嘴，想要呼救，可喉咙像被掐住般，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浑身僵硬成一团，使不上力气，随着时间流逝，呼吸好像越来越微弱，她渐渐感觉已经彻底麻木无力。
她明白，这一次自己的身体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
脑海里好像闪回了许多关于宋墨屿的有画面，一件件一幕幕，越想越苦涩。
她的意识也越渐模糊，也慢慢闭上了眼……
门外，前来做交接的医生敲门，却一直没得到回应。
“姜医生，我进来了？”
她喊问着，自顾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见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姜禾霓！
同事吓了一跳，赶忙喊人来帮忙。
经过一系列检查后，万万没料到得出的结果竟然是渐冻症。
可鹤洲县没有治疗渐冻症的医疗设备，只能送去市里更大的医院进行救治！
半小时后，救护车伴随着急切的嗡鸣，朝着远处开去……
此时，魔都第一附属医院。
今天是姜禾霓回来的日子，宋墨屿早早地就在医院门口等待。
周遭的同事见到他，都有些惊讶。
毕竟今天回来的大巴只有鹤洲县的那辆，而回来的人里也没有能和宋墨屿扯上关系的！
“宋医生，你是在等谁啊？”
宋墨屿淡然回答：“姜禾霓”
同事一愣，怎么都没想到儿科的姜禾霓能和他划在一起：“姜医生？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啊？”
宋墨屿眉心动了动：“她是我妻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脸错愕。
然而这消息还没来得及消化，远处开来的大巴车缓缓在医院门口停下。
宋墨屿没理会他人眼光，快步走上前迎接，心里莫名多了一丝期盼。
然而，车上走来的一群医护人员里却没有姜禾霓的身影。
宋墨屿不由皱起了眉。
他忙拦下一个刚下车的同事：“跟着你们留在鹤洲县的儿科医生姜禾霓呢？”
那同事迷茫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没接到姜医生，她大概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宋墨屿愣怔了会儿，看着已经走空的大巴车，心头莫名不安。
他拿出手机刚想给姜禾霓打去电话。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叫喊：“宋医生，有一个渐冻症晚期患者，已经进入昏迷，情况危急，现在需要你过去做手术。”
宋墨屿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看着屏幕上姜禾霓的电话号，斟酌几秒，还是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知道了。”
他想，不差这会儿时间，等自己做完手术，再联系姜禾霓也不迟。
十分钟后，手术室里。
所有医护人员已经到位。
护士正再给宋墨屿穿手术服，他看着被手术滤布盖住的瘦小身躯：“患者信息。”
护士翻开病历报告：“患者女性，27岁，确诊渐冻症已有两个月，名字是……姜禾霓！”
话音刚落，在场医生都愣在原地。
宋墨屿更是脸色骤变。
他顾不上还未系好的隔离服，大步上前一把掀开了手术绿布——
下面露出的赫然是姜禾霓那张苍白的脸！
第十章 真相
轰隆一声！
仿佛有一道巨雷在宋墨屿脑海里炸开！
他怎么也没想到临别后和姜禾霓的再一次见面，竟然是在手术台上。
她得了渐冻症两个月，他却没有任何察觉。
宋墨屿浑身僵住，大脑都是放空的状态。
身边的护士见状，忍不住小声提醒：“宋医生，我们还是先进行手术。”
“是啊，姜医生现在情况很危急，宋墨屿，我们每一秒都不好耽误。”
众人的劝告声，让宋墨屿终于恢复了清醒。
他还没忘自己作为医生的职责。
“准备麻醉。”

宋墨屿带上橡胶手套，立刻做好开颅准备。

这一次手术，他提高自己了百分百的专注，不敢有丝毫的差错。
好在手术比较顺利。
虽然渐冻症不能百分百治愈，但是通过开颅手术还是可以延缓病情。
手术灯熄灭，宋墨屿终于松了口气。
他没来得及去擦额头布满的细汗，只是怔怔地望向被推走的姜禾霓，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他的心跳动的还是很像打鼓。
从刚刚手术的七个小时内，他没有一刻放松过心情，直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宋墨屿垂眸看着有些发颤的手，他捏紧了拳试图缓解，却还是使不上力气，只能粗喘着气，慢慢平息自己的情绪。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白色身影由远及近走来。
陈哲刚刚结束问诊的时候，就听到了宋墨屿要给姜禾霓手术的消息。
本来还担心，宋墨屿会因为情绪不好完成不了手术，火急火燎的过来。
没想到等赶到时，就已经通知了手术成功的消息。
他看着瘫坐在长廊椅上的宋墨屿，叹息着从口袋里拿出一罐饮料：“你还好吗？”
宋墨屿没有接过，只是缓缓抬起头看向陈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姜禾霓的事情？”
事已至此，陈哲也没有办法再隐瞒：“是。”
然而，他这话刚落，忽然被一股强硬的力道狠狠揪住了衣领。
宋墨屿眼底都是怒意：“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样的场景，陈哲早有预料。
他没有反抗，也能理解宋墨屿的失控。
抚正了自己歪斜的金丝框眼睛，陈哲淡淡开口：“都是姜禾霓的意思，她说不想让你担心。”
宋墨屿脸色一顿，脑海恍然闪过姜禾霓苦涩的那张脸。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但是他从来没有注意过。
说到底，这能埋怨别人吗？
宋墨屿自己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心里的明白，全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
宋墨屿眼底黯淡一片，松开桎梏陈哲的手，声音沙哑：“对不起。”
“我能理解。”
陈哲叹了口气，拍了拍宋墨屿的肩ⓨⓑγβ膀。
两人一同走到姜禾霓的病房门外。
陈哲手揣着裤袋，似乎是想起什么，转头又看向宋墨屿：“听说姜医生是你的妻子？”
宋墨屿微微颔首，视线却没有离开病房。
陈哲蹙了蹙眉，凝重地开口：“你知道渐冻症是不能痊愈的，就算是你来动手术，也只是延缓了她的病情，最后这段时间，你好好陪着她。”
宋墨屿放进口袋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缓了好久才哑声说：“我知道了。”
送走陈哲后，宋墨屿转身走进了病房。
四周一片寂静。
这种感觉让宋墨屿怎么都没办法适应。
床上的人似乎太过于安静了。
以至于宋墨屿走过去时都忍不住放轻了脚步，放缓了呼吸。
他坐在床沿边，耐心将姜禾霓耳边的发丝撩开，注视着那张苍白的脸。

第十一章 结局
不知道有多久，他没有好好看过姜禾霓一次。
可是没想到，再次这样仔细看她的时候，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宋墨屿满心苦涩，就这样看着病床上的姜禾霓，一个人独坐到了天亮。
清早，护士来查房。
看见了昏睡在床沿边的宋墨屿，她脚步顿了顿，小心翼翼走上前：“宋医生，回去休息一下吧。”
早在昨天，宋墨屿和姜禾霓两人的关系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医院。
宋墨屿后知后觉的睁开了疲倦的眼，瞥了下手机上的时间，站起身来：“不用了，我下午医院还有坐诊。”
护士担心的劝道：“宋医生，你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还好，偶尔一次没什么。”
宋墨屿视线缓缓落的姜禾霓的脸上，其实相比这些年的冷淡和疏离，他的一晚上的陪伴又算得了什么。
神思收敛，宋墨屿慎重的请求道：“姜禾霓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大概是第一次撞见宋墨屿求别人的模样，小护士被吓得愣了半天，才回应：“我知道了宋医生，你先去忙吧。”
“好。”守了一晚上，他的嗓子现在沙哑的厉害。
时间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
宋墨屿没有再耽搁，快步朝着诊室过去。
针对渐冻症的救治方针，各别的一线医院有了些尝试突破。
这件事情，陈哲第一时间就通知到了宋墨屿。
当天结束就诊，宋墨屿就朝着会议室赶去。
“据说国外医院新进了一批可延缓渐冻症的新型药物，在国内我们是第一家可以尝试新医疗的医院，我记得我们医院里就有一位医生换上了这种病。”院长严肃的开口。
会议桌的人一阵沉默。
这件事情早就已经不再是秘密，宋墨屿也没功夫去计较这些事情。
他只问：“院长，我知道你既然已经开口就证明你希望我尝试一下，试用期是多久？”
“大概需要半年。”
院长双手合十，斟酌许久后，又说：“我知道姜医生作为你的妻子，也患上了这种难治的渐冻症，你现在很需要这次机会，只是后果我们医院不负责承担。”
宋墨屿表情凝肃：“我知道，一切后果我自己来承担。”
只要还有机会，他就不会放弃。
他绝不会让姜禾霓就这样慢慢接受成为瘫痪的结局。
如果连他的妻子都照顾不好，又有什么资格当一个医生。
院长已经明白宋墨屿的意思，他轻声叹气：“姜医生是我们医院认真负责的一位儿科医生，所以我们也希望这次治疗方针能够成功，更是我们医疗的一大进步。”
众人纷纷认同。
会议结束，治疗方针很快就交到了宋墨屿的手上。
从吃药开始，还有很多手术和仪器的使用全部准备的很充分。
这次治疗宋墨屿全权负责，尽量缩短了出诊的次数。
整个医院都在为姜禾霓献出一份力。
在宋墨屿忙碌的期间，宋母和宋父抽了个时间来医院看望。
听说姜禾霓得病的时候，两人都很讶异。
病房里暂且由陈哲来照顾。
看着病床上还未苏醒的姜禾霓，宋母满心担忧：“姜禾霓多好一个儿媳妇，怎么会得这种病，医生，你说她现在还能醒来吗?”
“是啊，陈医生，这渐冻症真的没有治疗好的办法吗?”宋父说。
“二位不要担心昨天姜禾霓才刚刚动完手术，可能麻药期还没过。”陈哲耐心安慰着。
第十二章 代价
“但依照现在的医疗技术，的确没有办法治好渐冻症，不过我们正在研究新药，还是能延缓渐冻症发病时间，如果效果好的话，可以靠终生吃药来保全身体。”
只能靠终生吃药拖延病情，
也意味着没有治好的机会，甚至连拖延病情都只是可能性……
宋父和宋母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说不出话。
这些年来，他们也大概了解姜禾霓和宋墨屿之间的关系。
一段貌合神离的婚姻，想想也宋家也亏欠了姜禾霓很多，现在却连补偿的机会都难得。
另一边。
宋墨屿刚刚结束看诊，按了按疲惫的眉骨。
还没休息一会儿，护士又从外面走进来，通知道：“宋医生，还有一个手术需要你去操刀。”
闻言，坐在椅子上的宋墨屿长舒口气，重新带上口罩起身：“我知道了。”
净白的医院长廊，到处都是救命的脚步声。
宋墨屿带着一群医护人员来到急救室，恰好路过姜禾霓的病房。
他脚步稍稍停留，透过病房的小窗户看见了房内的宋母和宋父，两人都在床边照顾着姜禾霓。
他们不知道在看聊些什么，目光看向姜禾霓时，皆是一阵忧愁的模样。
宋墨屿眉头微微一蹙，忽然想起曾经和姜禾霓在一起的时候。
五年之间，他们也曾有过争吵，后来他不耐烦的回到宋家，第二天姜禾霓就率先低头来宋家找他。
她曾说过：“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再继续给爸妈添麻烦了，爸妈已经老了，还要因为儿媳的感情事情操心，这不是我所希望的。”
自后，姜禾霓再也不敢跟他大声吵架，也没有再因为私事麻烦过父母。
现在他倒是率先破了例，害得父母都因为他们之间的事情操劳。
想到这些，宋墨屿眼底似是蒙了尘。
他默默收回视线，带着身后的医护人员继续急救室赶去。
五个小时结束。
宋墨屿才有了时间来到病房看望姜禾霓。
关上了门，独留出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
宋墨屿朝着病床上走过去，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姜禾霓已经醒了过来。
只是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窗户外的夜色，保持着一贯的安静，也没察觉到宋墨屿的脚步声。
欣喜的神情似是要溢出宋墨屿的眼眶，他走上前小心翼翼的试问：“姜禾霓，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姜禾霓浅浅的回应了声。
她视线从窗外回到宋墨屿的脸上，眼梢氤氲一股温热：“没想到还能看见你。”
宋墨屿眸色沉了沉，坐在床沿边：“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只是以为我回不来。”姜禾霓吸了吸鼻子，嗓音显得轻哑，“关于我的病情，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提起这件事，宋墨屿忍不住质问起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若不是他作为姜禾霓的主刀医生，或许到现在还不知道姜禾霓的病情。
“那天我本来是想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你，可是你因为那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医院加班，没有时间和我单独聊聊。”姜禾霓神情有些黯然。
其实在确诊出渐冻症的时候，她也有些不敢相信，跑了几家医院，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她也有过恐慌和害怕，在最无助的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哥哥和宋墨屿。
可是那些天，宋墨屿几乎很少回到家，每次连她说完话的机会都没有，久而久之，她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情。
想到这些天对姜禾霓的态度，宋墨屿心里泛起一股内疚：“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没有尽到作为丈夫的责任，却没想到代价会那么大！
第十三章 各怀心事
姜禾霓勉强笑了笑：“治病救人是医生的职责，我并不怪你。”
她通过仪器发出重重的呼吸声，听起来似乎说话十分吃力。
宋墨屿喉头有些发紧：“等我忙过这一阵，以后我会空出时间来陪你。”
姜禾霓却摇了摇头：“墨屿，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婚。”
宋墨屿眉心微微闪烁：“关于离婚的事情，我们在重新谈一谈。”
姜禾霓沉默了瞬，又小心的问：“你不想离婚吗？”
宋墨屿没有直接回答，脸上浮现一抹纠结：“我还没想好。”
他视线落在姜禾霓苍白的脸上，动作轻柔地捻好被褥：“至少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
五年来，姜禾霓也是头一回瞧见宋墨屿这般温和的态度。
她愣了一瞬，随后立刻明理整家獨費付βγ白过来，声音突然变得很浅：“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生病的事情所以难为你自己，说到底，生病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也没有关系，你不用觉得自己需要负责到底。”更不用感情来怜悯我……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不是看不出来宋墨屿和戴欣妍的感情。
纵然她喜欢宋墨屿，也不希望自己拿病情拖住宋墨屿的人。
就算是得到人，也得不到心，她宁愿选择体面的放手。
至少在姜禾霓心里是这样想的。
但宋墨屿没有想太多，只是听着姜禾霓说的这些话，心里莫名觉得不舒服，却也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对姜禾霓，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感情。
纠结了会儿，他只能这样说：“现在我是你的主治医师，不想因为感情的事情跟你争执，等你的病情有好转了，我们再聊。”
不再等姜禾霓的回答，宋墨屿起身仓促地走了出去。
来到房间外，他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靠着墙面ⓨⓑγβ沉思起来。
房间里的姜禾霓也没有休息，只是目光又落在了窗外的夜色里。
两人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看不见对方，又各自怀揣心事。
五年的婚姻，不知道为什么让他们走到了这个地步。
这一晚，姜禾霓做了梦。
她梦见了在那一天的除夕夜，她终于如愿见到了哥哥。
也将自己和宋墨屿的婚事告诉了他。
她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终于见了面，三人吃了团圆饭，也聊了很久……
可是梦境美好，现实落寞。
以至于姜禾霓醒来时，都有些舍不得。
清早的朝阳带来一缕温和的光，照进病房里。
姜禾霓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麻木许久的身体也已经有了能动的感觉。
只要不是什么剧烈运动，生活起居已经没有问题。
来查病房的护士和宋墨屿关系不错，经常将姜禾霓恢复的过程一五一十的报告给他。
到了午休后。
宋墨屿来到了病房里，恰好看见姜禾霓正在尝试着拿起勺子舀粥。
仅仅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让她花费了不少的力气。
她操动着微颤的手舀起白粥滑入食管，甜粥在喉头化开时，姜禾霓的眼泪都险些落了下来。
至少她还能吞咽，还能呼吸，也就意味着她可以继续活下去。
站在身边的宋墨屿不忍再看，他径直走上前：“我喂你。”
刚要碰到勺子时，姜禾霓挡开了宋墨屿想要上前的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做到。”
她内心是强烈的求生欲，怎么也不希望宋墨屿对她的施舍。
姜禾霓抬眼看着宋墨屿诧异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在我自己可以的情况下，让我自己吃吧。”
姜禾霓就是这样的人，看起来温婉如玉，实际上性格比谁都要倔强。
什么事情都不愿意麻烦别人，想要独自做好。
第十四章 什么关系
所以宋墨屿才常常和她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但他也没有再强求，只是拿出了姜禾霓的病历本，例行检查。
“最近医院进口了一批国外治疗渐冻症的新型药物，能有效缓解渐冻症的发作，但是这药有副作用，吃完会有些疼。”
说到这里，宋墨屿的脸上写满了纠结，毕竟现在姜禾霓是个试药者，决策在她自己。
宋墨屿怕给姜禾霓带来压力，他安慰道：“只要你说不想，我现在就可以把药退回去。”
姜禾霓却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想试试。”
“我现在已经是这幅模样了，还能有多疼。”
宋墨屿心底莫名刺痛了一下，重新开了一张药单递给姜禾霓。
递到手上的时候，都是一小堆五颜六色的药丸。
姜禾霓咽的毫不犹豫，没一会儿，全身就像是被扼住呼吸般的疼。
她唇角都被咬的一片乌青，满头都是虚汗。
宋墨屿见状，稳稳扶住姜禾霓摇摇欲坠的身体：“很疼吗？”
姜禾霓苦涩地笑了声。
她想说疼，很疼，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立刻转了弯，故作轻松的模样：“没有很疼。”
“可是你疼得额头都在冒汗。”宋墨屿看着姜禾霓苍白的脸，从口袋里拿出纸想去帮忙擦汗。
可刚伸出手，就被姜禾霓紧紧抓住。
“你知道我胆子小，一点疼都怕。”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接过纸张：“我自己来就好。”
大概是面对宋墨屿的时候，她习惯性想隐藏自己的痛苦，不想给他增添负担。
可这模样，在宋墨屿眼底却显得生疏又冷漠。
结婚这么多年，他也是很少被姜禾霓这么抵触。
宋墨屿看她的神情有些错愕，可一想到前些天发生的事情，他神情又很快恢复过来。
“那你好好休息，有不舒服的地方再来叫我。”
姜禾霓重新躺回了病床上，将自己隐隐发颤的手缩进了被子里。
眼看着宋墨屿新药，她又连说：“你快走吧，我想睡了。”
宋墨屿也没察觉什么异样，只是对姜禾霓有些冷漠的态度有些失落。
“明天我带你去复建。”
为了防止肌肉萎缩加快，除去吃药还要搭配运动，让其发展缓慢。
这几天，宋墨屿就以主治医生的名义照顾姜禾霓做复建运动。
姜禾霓没办法拒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看着宋墨屿转身离开了病房。
房门关和，姜禾霓才长舒口气，身体的痛感渐渐消散下来。
下午。
宋墨屿推来轮椅，将姜禾霓从病床上抱下来。
尽管重复过很多这样的动作，但一到近距离观察宋墨屿时，姜禾霓还有无所适从。
从他俊朗的侧脸，艳红的嘴角，再到混动的喉头……
不得不说宋墨屿的长相在人群中绝对是耀眼的存在。
姜禾霓有些不敢再看下去，只能默默感受着他滚烫的胸膛处。
“我记得陈哲也是神经科的医生，他为什么没有时间……”
闻言，宋墨屿视线转过来，脸色有些沉：“你希望他做你的主治医师吗？”
在一起这么多年，姜禾霓怎么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怒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
回想起宋墨屿和戴欣妍的种种，她神色黯淡：“我只是担心以后其他人会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宋墨屿搂紧了姜禾霓的腰间，眼梢微挑：“什么关系？”
姜禾霓小声嗫嚅：“就是误会我们还在一起……”
宋墨屿表情很淡然：“我们什么时候没有在一起了？”
第十五章 情感纠葛
“……”姜禾霓有些诧异的抬起头。
虽然前些天宋墨屿告诉她关于离婚的事情可以暂缓，但是她很清楚宋墨屿喜欢的不是自己。
可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墨屿又解释：“陈哲现在负责看诊，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后就将照顾你的事情交给了我。”
姜禾霓嘴唇微张，蠕动了几下，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从结婚到现在，她很少跟宋墨屿顶嘴，只想着陈哲说不定也有别的原因。
宋墨屿将姜禾霓刚在轮椅上，推到康复中心。
做了几个小时后，姜禾霓的身体大概恢复的差不多了。
除去轮椅，也能慢慢走。
所以回来的时候，姜禾霓就提议要去花园散步。
生病的这些天以来，宋墨屿都异常的听话。
姜禾霓要做什么，他基本都会答应。
“别走太久，累了就告诉我。”他只是小声提醒一句。
姜禾霓呆呆地点了点头，在宋墨屿搀扶下，在花园里绕了一圈。
然而这幅温馨的一幕还没维持多久。
一位穿着红裙的火辣女人迎面走来：“墨屿！”
两人同时抬头，来的人赫然是戴欣妍。
姜禾霓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她目光转向身边的宋墨屿。
宋墨屿似乎也没想到会和戴欣妍在医院遇见：“欣妍，你不是出院了吗？”
“怎么？来看看你和姜禾霓不行吗？”戴欣妍温柔的笑了笑。
她自然的搂着宋墨屿的胳膊，像是才发现身边的姜禾霓，眼底生出一抹怜悯：“本来我还以为姜禾霓得了渐冻症是你在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姜禾霓心底被狠狠刺了一下，不知道戴欣妍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墨屿不适地蹙了蹙眉，直接扯开了戴欣妍挽过来的手：“欣妍。”
“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我想姜禾霓也不会介意的，我只是担心她。”
戴欣妍娇嗔几句，又转头看向姜禾霓安慰：“渐冻症对于现在的医疗来说，没办法做到康复，但是姜禾霓，你不要放弃，墨屿作为你的主治医生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谢谢，我的事情不麻烦你们关心了。”
姜禾霓有些听不下去了，想要扯开宋墨屿搀扶的手：“既然欣妍要找你，我自己回病房也可以。”
宋墨屿眸色一沉，没有放开手：“姜禾霓，这个时候你别任性。”
随后，他又转头戴欣妍冷声开口：“抱歉，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叙旧，先走了。”
说完就抱起姜禾霓做到轮椅上，朝着病房推去。
全然不顾身后戴欣妍的声音，宋墨屿脸上没有任何温度。
姜禾霓有些往后看了一眼恼怒的戴欣妍，视线又回到宋墨屿脸上。
一路来到电梯间。
姜禾霓还没来得及文化，宋墨屿却先开了口：“你跟我这幅态度就是因为戴欣妍吗？”
姜禾霓脸色僵了僵，她不擅长撒谎，也不想承认自己有些吃醋当初宋墨屿和戴欣妍的亲密。
她沉默着，双手忍不住攥着盖在腿上的被单。
宋墨屿像是看出了姜禾霓的心中所想，神情显得淡然：“当初戴欣妍来这里治病，我为什么不能照顾她？”
姜禾霓内心挣扎了下，介于她很不擅长和宋墨屿吵架，也只咕哝出一个字：“能。”
第十六章 没感情
随后宋墨屿又说：“我和她毕竟是从小玩到大，她父母又嘱咐我多照顾她，所以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禾霓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头埋低。
宋墨屿瞥了眼姜禾霓如同鸵鸟的蜷缩起来模样，也不忍心再抱怨什么。
“以后不要胡思乱想。”
将姜禾霓安顿好。宋墨屿离开了病房。
今天晚上宋墨屿值班，所以来照顾姜禾霓的查房的小护士温静。
温静和姜禾霓曾经是一个科室的，只是后来被带走了。
姜禾霓很喜欢温静的性格，因为有她在的病房，绝对不会冷场。
“姜医生，虽然他们说你和宋墨屿两人的夫妻关系是貌合神离，但我还是觉得宋医生对你好照顾！”
晚上闲来无聊，温静就陪姜禾霓聊天，话题说来说去都绕不开宋墨屿。
姜禾霓无奈地笑了笑：“你们从哪儿看出来的？”
温静很严肃的回答：“各个方面。”
姜禾霓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宋墨屿在表面功夫的确做的不错。
“不过我跟你说，今天医院里来了一个女人，她说自己是宋医生的前女友，还说你们已经打算离婚了，姜医生，这件事情不会是真的吧？”
姜禾霓默了一瞬，点了点头：“对。”反正这件事情也瞒不了多久。
她也不怕让别人猜疑。
温静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我为什么啊？”
为什么？
姜禾霓心底忍不住苦笑，如果她知道为什么，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可能是真的没有什么感情了吧。”
此话一出，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温静怎么也想不明白，又问：“可是我觉得宋医生挺照顾你的，前几天还一直向其他医生询问营养粥的做法呢。”
姜禾霓脸色微愣：“什么？”
“你不知道？这些天你吃的东西都是宋医生亲手做的，他五点就来借用医院食堂帮你熬粥熬汤了，还问别人该怎么帮助渐冻症患者做护理，本来这些事情都是护工来做的，但是他说什么都不放心。”
轰隆一声！
姜禾霓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砸过，好半会儿回不了神。
温静瞧见姜禾霓震惊的神色，已经了然：“原来姜医生你都不知道啊，看来我们的宋医生还是个不求回报默默付出的类型。”
温静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讲了许多姜禾霓没想到的事情。
她一直以为宋墨屿对她，顶多就算是医生对患者的照顾。
可是现在，她也不明白宋墨屿对自己的感情到底算什么，如果仅仅只是那么简单，他又为什么会做到这种程度。
愧疚吗，还是另有原因……
姜禾霓想不出答案。
与此同时，另一边。
宋墨屿正在会议室例行养研讨会，来到场的都是神经科的专家。
但由于这些天，宋墨屿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姜禾霓的身上，这会儿有些心不在焉，会议内容也没记到多少。
散会后，还是身边的陈哲提醒他。
两人最后走出会议室，陈哲看出宋墨屿有心事，不禁问道：“怎么，最近因为你太太的事情烦？”
“有些吧。”宋墨屿脚步一停，身体靠着窗户。
回想到今天早上的姜禾霓的态度，他琢磨了一会儿，又侧眸看向身边的陈哲：“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对我态度那么差。”
“对你态度差？”陈哲脑子飞速过了一遍含义，“你说姜禾霓吗？”
第十七章 第二次
宋墨屿视线低了低。
陈哲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你是不是多想了，谁都看得出来姜禾霓有多喜欢你。”
宋墨屿嗓音微沉：“最近她一直在提离婚的事情。”
他又将今天早上的事情赘述了一遍。
陈哲听完，很快反应过来：“宋医生，你是不是第一次恋爱？”
宋墨屿愣了一下，而后开口：“不是，第二次。”
这和他问的事情有关联吗？
他不明白。
“没想到都有第二次了，还不明白姜禾霓的意思，那你第一次谈恋爱白谈了？”陈哲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宋墨屿深邃的目光闪过一抹诧异。
回想起大学的那会儿，他第一次接触谈恋爱的时候，也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和戴欣妍走到一起，有部分原因是两家是熟识，在学业上戴欣妍和他有很多共同点。
虽然戴欣妍也是医学院出生，但是没有从事医学的工作，继承了家里的事业成了公司女经理。
分手也是因为工作后两人的话题少了很多，也没了交往的目的。
“第一次恋爱有什么意义吗？”
陈哲摊了摊手：“没意义，只是给增长经验而已，没想到你一点没学到怎么照顾女朋友情绪。”
宋墨屿有些不太明白。
陈哲嘴角轻轻一勾，有些好笑的看着宋墨屿：“你知不知道，在谈恋爱的过程中如果有异性不怀好意的接触你，你的太太会吃醋？”
宋墨屿眉头拧紧了几分：誩“我对戴欣妍没什么感情。”
“但你又怎么笃定她对你不是别有企图呢？”
宋墨屿怔住了。
当时提分手的是戴欣妍，回来找他的也是戴欣妍，的确没有想那么多。
陈哲又说：“人心都不是铁打的，为什么不会有多余的情绪，你难道想过当初姜禾霓和其他男人走在一起的时候，你会是什么心情？”
宋墨屿沉吟了半会儿：“姜禾霓做事很有分寸，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接触其他异性。”
“……”突然，陈哲就不是很想聊下去了。
他有些不耐烦提醒：“那你就回想一下，当初我们救灾的时候，你興興付費獨家看见我和姜禾霓单独在帐篷里的心情。”
这样一说，宋墨屿倒是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情况。
心里会莫名生出些烦闷的感觉。
“宋墨屿，你对感情这么一窍不通，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喜欢你的太太陪着你，都算你好运。”
陈哲深深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宋墨屿的肩膀感叹：“相信我，要是以后你真的和姜禾霓离婚了，你一定会后悔的，我是过来人。”
宋墨屿默默看了一眼故作老成的陈哲：“你好像就比我大一岁。”
陈哲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可我恋爱经验比你多很多，下次再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免得你自己先把老婆气走了。”
宋墨屿：“……”
聊了没几句，宋墨屿跟陈哲告别回到了姜禾霓的病房。
晚上七点的时候，姜禾霓一直都有个准时收看的儿童节目，这是在姜禾霓还在当儿科医生的事实保存下来的习惯。
那个时候，姜禾霓才刚刚步入社会，自己还是个小孩脾性呢，对小孩更是一窍不通。
于是她后来就查到了一个关于儿童心理的节目，晚上她就准时收看。
那时候她也已经和宋墨屿领完证住在了一起。
两人刚开始还算亲密，宋墨屿也经常陪她看节目。
这会儿，姜禾霓正看得入神，习惯性的喜欢拿本子写笔记。
第十八章 我陪你
不过刚写没几个字，手就发麻的厉害。
姜禾霓看着走来的宋墨屿，委屈之余还觉得有些丢脸。
他视线刚要瞥到那笔记本，姜禾霓就本能的将本子合上，找话题问他：“你今天不值班吗？”
“今天我休假。”
宋墨屿还没死心，嘴上回答着姜禾霓的话，脸上又是一副审视的表情。
姜禾霓最怕的就是宋墨屿这种表情
对视还没几秒，她就先泄气了，任由他拿过的自己的笔记本。
“我记得这好像是你在赈灾的时候随身带在身上的。”
“嗯，方便记事。”
“手机也可以记。”
姜禾霓有些别扭：“我用不习惯。”
宋墨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拿起口袋上随身携带的笔，学着姜禾霓刚刚的模样记录了电视上讲的内容。
就算不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不觉得尴尬。
姜禾霓满脸诧异的看着为自己做笔记的宋墨屿，鼻尖都有些发酸。
但他看得很认真，手上的动作没停过，字迹潇洒飘逸，比医院里大部分的草书都好看很多。
电视节目放完，宋墨屿也刚好停笔。
他习惯性将笔扣好盖帽重新插回口袋，递给了姜禾霓写完的笔记本：“今天我已经帮你办了出院手术，明天我就送你回家。”
姜禾霓接过笔记本的手一愣：“回去哪儿？”
宋墨屿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我们还有哪个家？”
姜禾霓脸色一顿，差点忘记了现在她的身边早就是一个人。
能去的地方也只有虹桥别墅。
她知道现在重新上岗是没有机会了，但是每天被宋墨屿养在家里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闷闷不乐地开口：“回家治疗和住在医院有什么区别吗？”
宋墨屿明白她话里的含义，要是常年待在家里，不用说是姜禾霓，自己可能都不会愿意。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什么？”姜禾霓有些不明所以的望了宋墨屿一眼。
只听他接着又说：“只要你有想去的地方，我们明天就订票。”
姜禾霓心头一阵动容，无论现在宋墨屿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她都不得不承认，在剩下的日子，她只想和宋墨屿一起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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