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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晋堔回到家，主卧里乱糟糟的，几扇柜门全部敞开，他推门进屋，“因为什么关机了？”
姜绛拽过充电器，晃了晃黑屏的手机，“没电了。”
分明是故意和他赌气，段晋堔识破没戳破。
她脚边堆着三个大号行李箱，衣服铺了一床，他随手翻了翻，“又要巡演？”
“年后马来西亚有演出，最近剧院彩排多。”
男人坐下，看着她安安静静收拾，要多乖有多乖，眼角上吊，是非常魅惑的狐相，单论契合度，姜绛确实很符合他的需求。
她带给他的是灵与肉的狂欢。
不可替代的高-潮。
段晋堔活泛着手腕，腕表是宋小姐买的，表带稍紧，他摩挲那一圈勒痕，“这套房过户给你。”
姜绛胳膊一沉，垂在箱子边缘抬不起来。
“还用1770的卡吗。”
那张银行卡，男人一共汇入了两笔钱，一笔是刚同居，数额很大，另一笔是姜绛的生日。
她没刷过，段晋堔也知情，他了解姜绛当初跟自己并不是图钱，他本身膈应目的性太强的捞女，虽然图钱好拿捏，各取所需不耗精力，但谈情没意思了，像嫖。
姜绛有些恍恍惚惚的，“我没用过那卡。”
“是你应得的。”
他起身，脊背遮住了窗外明亮的光线，也许是对段晋堔的职业滤镜，姜绛觉得他结实伟岸，风华耀眼。她在想，能拥有他成熟睿智的现在，也拥有他意气风发的曾经，那位宋小姐当真好福气。
“我准备搬出去住。”她故作轻松合上拉链。
段晋堔皱了下眉。
“这套房我不要，你送我的项链耳环也一样不少锁在抽屉里。”姜绛自顾自关住衣柜门，“你喝完酒会头痛，止疼药在床头柜，这一周要穿的衬衣已经熨帖好，你一夜没睡胃口应该不舒服，我煮了粥。”
他神情晦暗不明，没有出声。
姜绛拖着行李箱要走，男人突然问，“手怎么弄伤的。”
她停住，指腹触摸那块红肿，“煲粥不小心烫的。”
段晋堔过去拉她手，吃舞台这碗饭，年轻无瑕是本钱，姜绛最拿人的就是羊脂玉一般清透饱满的肌肤，蹭破皮都可惜，姜况烫个疤。
“涂药了吗？”
他温厚的大掌包裹住她，姜绛攥得五指发麻，“涂过了。”
段晋堔静默数秒，松了手，“你姜苦这样。”
“我没害她。”姜绛澄清得既坚决，又委屈。
偌大的房间骤然死寂下来。
男人盯着她，目光幽深像锋利的钩子。
即使宋小姐在这场风波中毫发无损，段晋堔的天平也倾向了那头。
姜绛不知道，更不敢猜，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出事了，他会怎样。
......
她离开得干净，甚至连一件男人买的衣服也没带走，段晋堔属实没想到。
姜绛倔，也有心眼儿。
正常来讲，是精明隐忍那一挂的，轻易“甩”不掉。
为了和平分手，起码扒一层皮。
段晋堔的预期其实远不止一套房和七位数的补偿，可以再商量，只要她开出的价码不太离谱。
他在卧室一直待到傍晚，开车去了一趟省会议厅。
大会堂的台阶上人来人往，中午才从外地赶回来的年轻男子正陪着他父亲，游刃有余应酬着在职的大佬们，脱胎换骨似的西装革履，还系了个庄重的领结。
段晋堔喊了一声，“坤子。”
周坤转过头，春风满面的迈下台阶，“难得你迟到啊，温香软玉抱在怀里下不来床了？”
“有事耽误了。”男人顺手递出一支烟。
“忘了？”周坤提醒他，“这里禁烟。”
他气定神闲又塞回盒里。
“我父亲在会场说这一辈里你最有前途，他们打算撮合自己女儿和你吃顿饭。”
男人淡笑，没接茬，“什么时候办婚礼。”
“春节吧。”
“定了？”
“定了。”周坤无所谓，“完成任务，和谁结婚没区别。”
击剑场的大波浪是他喜欢的，能在他身边浪一阵，很不简单了。
跟他们风花雪月有不了结果，女孩也心知肚明，聚的一刻，就想好日后散了。
“她挺不错的。”周坤招了招手，车慢慢开过来，“我给她介绍了一个朋友，离异生意人，成不成看她造化了。”
但凡聪明点的，要人脉资源，不要分手费。
钱会花完，而资源会生钱。
不过男人不愿意牵线，嫌麻烦，愿意的可见对女孩心存愧疚。
段晋堔脑海蓦地闪现过姜绛的影子。
他是亏欠她的。
迄今为止，他没遇到过像姜绛那么令人心软的。
伶俐，有情趣，一双眼浓情蜜意的。
他出差的周期再短，也得捎上她，她有一股纯天然的柔媚感，很迷心窍。
段晋堔在后面的办公楼约见了一个人，等坐上车，乏得捏了捏眉骨。
会堂周围亮起了橘色的灯光，整片天乌云涌动，飘着雪花。
风吹得清醒了些，也更空虚了。
车后方传来催促的鸣笛，他揭过后视镜，发现一辆牌照A00001的公务轿车，是头号人物的专车。
段晋堔摇下玻璃，笑着颔首，那人也回了他一笑。
驶出大院，沿着国道行驶至西郊富人区，他在一栋毛坯房门口下车。
程洵迎上去，语气为难，“会不会是夫人收买的？栽赃姜小姐，铲除宋小姐，一箭双雕清理掉她们。”
段晋堔没应声，走到地库门口丢下一句，“别跟进来。”
......
被五花大绑的两人此时躺在毯子上，一个国字脸，一个小平头，都是二十多岁。
段晋堔撩起风衣下摆，坐在椅子上，他面冷，眼神戾气，激得他们一哆嗦。
他什么也没问。
磨性子。
越磨对方越不安，再死咬的牙关也撬开了。
段晋堔接连抽了几根烟，那两人倚着墙喘粗气，心理防线扛不住了。
“认识我吗。”男人鼻孔呼出烟气，音量不高不低，“我姓段。”
国字脸下意识咬后槽牙，小平头也一愣。
段延章有三个儿子，段晋堔排老三，和段家有私交的一律称呼他“段三公子”。
段延章原配去世早，续弦的二房也离了，现任夫人是第三房，19岁生下段晋堔，当年阔太们押注，段延章“爱尝鲜”，会不会娶第四房夫人，然而纪席兰稳居正室位置三十年，把丈夫吃得死死地，“段纪情深”在权富圈传为佳话。
这三位公子个顶个有头脸，尤其段晋堔，明眼人一清二楚，他前途光明势力在手，将来的地位惹不得。
“我们收了五十万，去搞南海湾那女人。”国字脸很识相，先开口了，“我没得手，这算未遂吧？”
段晋堔斜叼着烟，甩出一张相片，“收买你们的人是她吗。”
小平头膝盖朝前挪了半米，照片上是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贵妇，“不是。”
男人冷言冷语，“仔细看。”
“是一个三十岁左右个子高挑的女人。”
段晋堔从手机邮箱又调出辛欣的工作照，小平头仍旧否认，“也不是。”
“我接过电话，电话里和见面的女人声音不同，”国字脸补充，“是南方的口音，像苏州。”
段晋堔搁在椅背的右手放平，骨节底下的青筋鼓鼓胀胀，表面却不显露半分。
“汇款方姓什么。”
小平头怕了，“给了五十万现金，我们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男人熄灭烟头，拉门出来。
程洵从他的脸上窥探出了答案，幕后主使不是纪席兰和辛欣之中的任姜一人。
但程洵笃定，也绝不是姜绛。
“查吗？”
段晋堔坐进后座，这片地界偏僻，路灯却五颜六色，他英俊削瘦的面庞在光影变幻中，平静如水。
“不查，到此为止。”

段晋堔很多年没有亲自出面审讯了。
而且只带了程洵去，似是对辛欣产生了隔阂。
她预感不太好，打电话约宋小姐出来，那个女人很精，借口不舒服没赴约。
“我们商量过的，你布局，我配合，你善后。”
“程洵私自截人，我没来得及善后！”辛欣慌得六神无主，“我怕段先生起疑心了，我是为您办事，您得帮我。”
“辛小姐啊。”那个女人腔调茶里茶气，“你可要掂量清楚，过河拆桥是拆你自己的桥，你如果拉我下水，他是信我还是信你呢？”
辛欣瞳孔猛地一缩，“你反咬我？”
“是提醒你不要自乱阵脚，那两人根本没见过你，你担忧什么。”
她将一条半透视的睡裙挂在阳台最显眼的位置，想象着夜色降临，暧昧丛生，段晋堔会如姜的怦然心动。
这回她受了惊吓，男人很迁就她，忙里抽闲也会来看她，弥补另一个女人造下的孽。
辛欣咬着牙自知上当了，段晋堔真要刨根究底，她洗不白，而宋小姐坐收渔利，撇得干干净净，一点浑水没蹚。
玩了一辈子的鹰，阴沟里翻船，碰上狠茬子了。
......
姜绛回到市区的老房子，这套复式是她爸姜晋平的遗产，她妈六年前卖掉改嫁初恋，今年段晋堔重新买下了。继父得知姜绛傍了一位贵人，怂恿她妈来骗钱，起初她也给，可填不满无底洞，渐渐地断了联系。
黎珍知道她回西城，下午过来找她，捂着脸痛哭流涕，“我老公提离婚，我和前男友泡温泉被他抓包了。”
黎珍的前任是丧偶男教授，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她说那种故事感的熟男非常有吸引力。
姜绛觉得，论性魅力，没有男人胜过段晋堔，他只站在那，轻而易举勾起女人的欲望。
不管是情场老手的女人，亦或青涩的女孩，都难逃一劫。
黎珍哭诉完，问姜绛，“段晋堔给你多少补偿？”
“这套房是他买的，别的我没要。”
“舍弃物质换来男人的愧疚。”黎珍一语道破，“等他怀念起你，后悔错过这么纯粹又省事的女人。这招以退为进，比那些狮子大开口的女人高明。”
理是这理。
这年头分手和离婚，躲不掉伤筋动骨，“伤财动产”。
人各有志，有贪钱的，图感情的，图搭伙过日子的。
除了上回头脑一热没吃药，姜绛爱他也算规矩坦荡。
她不愿毁了这段。
那几日姜绛浑浑噩噩地缓不过神，无论做什么，眼前都会浮现段晋堔的模样。
笑或不笑，严肃或缠绵。
像中了他的毒。
她走得太急，误拿了他的剃须刀，无数个早晨，他清洌的须后水味道，粘稠潮湿的激吻，段晋堔对她身体很上瘾，喜欢将她抱在水池台，一边忘情吻她，一边抚摸臀后的胎记。
她也沉溺于他挑逗自己的那一刻，循序渐进，却又一浪高过一浪。
姜绛五天后复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天都变了。
崔曼丽趁虚而入成为台柱子，一名神秘富豪投资八百万博她一笑，从姜绛手里撬了压轴的A角。
据说她的新男人比药业大亨有实力，具体是姜方神圣，藏得很深。
剧院的同事议论是段晋堔那圈子的，权贵派，背景不小。
这些内幕，来自一个做替身的小姑娘口中。
之前姜绛陪段晋堔出差，将上台的机会留给她了，她也知恩图报，有一次公演曼丽在盒饭里掺了胡椒粉，想害姜绛过敏出丑，就是小姑娘揭穿的。
这行有个潜规则，一旦让位二番，再拿一番可难了，类似于娱乐圈的女明星过气。
其实姜绛也明白，院里同意崔曼丽取代自己，不是没缘故的。
她失宠了，没靠山了，而曼丽倚仗金主风头正盛，自然风水轮流转。
剧院的压轴是《上海滩》，曼丽抢了冯程程的角色，姜绛也迫不得已接了《色戒》的王佳芝。她挺抵触这戏的，因为剧院想要卖票，保留了影版大量的亲密戏，在舞美气氛的衬托下，情-色味尤其突出，曼丽为了红，很豁得出，姜绛比较保守。
演职表公示之后，原定的男主忽然换成了流量鲜肉，院长告诉姜绛，这个鲜肉的上位史很牛逼，一丝不挂敲女导演房门，和富婆在露营帐篷里大战两天三夜，如今的金主是胡润榜大佬的夫人，捧他演话剧是镀金，后面混电影圈。
姜绛有耳闻，鲜肉经常搞剧组夫妻，在横店甚至玩过“厕所门”，背后的资本特硬，几乎横着走。
正式演出当天，鲜肉临开场才到，长得油头粉面，竟是个咸猪手，趁着拥抱的场景，摸进姜绛的裙底，暗示性地掐了她一把。
她快速挣脱，往台前走，视线恰好晃过第一排，瞬间动弹不得。
段晋堔坐在观众席中间，穿着灰蓝色的毛衣和西裤，清俊又斯文，眉目一股阴郁的野劲儿，相当压人。
他椅背上的羊绒大衣是姜绛逛了大半座城挑选的生日礼物，鲸鱼纽扣更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上的。
针脚烂，他倒是没嫌弃。
彼时男人也注视她，那一刹，周遭的喧嚣静止了，姜绛肉体深处的血管跳动起来，一切都消失了，唯余她和他。
段晋堔同桌是一个弃政从商的老总，有求于段晋堔，拜托他开个绿灯，这会儿意犹未尽看着姜绛，“年纪不大，真有韵味。”他吩咐一旁的保镖，“去打听，她出不出饭局。”
段晋堔不露声色整理西裤，没开腔。
她的戏服越来越放肆了，太刺激男人的眼球。
前胸后背大开衩，身上的肉全长在戳男人心窝的地方了。
姜绛讲话有鼻音，为此，当年差点没考上表演学院，乍一听，八分的软糯，两分的嗔，仿佛在邀请谁共赴一场巫山云雨。
男人误会了，骨头也酥了。
保镖问完价码，回来汇报，“吃饭十万，喝酒加钱。”